第二天一早,张哥就带着小二姑娘来到矿山。
张哥和小二姑娘,穿着只有在节日才穿的傣族盛装,带着从家里做好的丰盛美食物、酒水,已经在食堂等着我们了。
等到林叔也来到食堂后,张哥让小二姑娘妹跪在地上,他自已也跪下。
我心想,尽管昨天我们帮了他,但是也不用行这样的大礼呀。
张哥对我们说:“感谢你们昨天救了小二姑娘,你们的恩情,这一辈都还不清了。”
林叔,让我扶他们起来。张哥不起还是跪着。
林叔说:“这些都是小事,快起来。”
张哥看着我说:“阿涛你要不嫌弃,小二姑娘就跟着你,以后帮你洗衣做饭,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一听这话,一时不知怎么回事,只好看向林叔。
林叔笑了笑说:“你自已决定,你要想就留下人家小姑娘。”
我这才反应过来,张哥是要把他二姑娘送给我。
我一时竟不知所措,说:“张哥,你要这样做以后我们就没法相处了,小二姑娘还小,她自已的事情,等她长大了让她自已决定,退一万步说,我也不是看上小二姑娘才去帮你。”
听我这么说,张哥也觉得事情做得不妥,他让小二姑娘给林叔和我磕了头回家去了。
张哥已经在矿山干了两个多月。
一天收工后,张哥邀请林叔和我去他家里吃饭。
张哥说,他买了几只小猪仔来养,今天很开心让二姑娘在家做好了饭,我们过去就可以吃了。
林叔这次没有拒绝,让保安开车送我们去。
来到他家,小二姑娘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张哥媳妇,坐在院子里一把椅子上,她前面还摆着一个小板凳,板凳上放着一碗饭。
张哥的小儿子用左手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妈妈饭,他的右手耷拉着,无力地垂在一边,他喂一口母亲吃一口。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一阵发痛。
张哥对和我们说:“别见笑,请你们来做客,客人还没到,她就先吃了。最近,她总是犯病,一犯病就吵着要吃饭。”
等我们吃好饭,张哥带就带我们看他刚买的小猪仔,有四小只,关在篱笆围的圈里。
张哥高兴的说:“小儿子说了,他在家看着这四只小猪,守着妈妈,我们在外面干活,等这四只小猪长大了,卖个好价格,一家人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我对张哥说:“肯定会的,一定会越来越好。”
张哥有一天没来上班,打他电话也没人接。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哥才给我回电话:“阿涛,不好意思,我媳妇出了点事情,送来医院了,太忙了没来得及和你请假。”
我说:“没事,以后有事情你提前说一声。嫂子怎么去医院了,病又犯了?”
张哥说:“现在在做手术,不知道情况如何。昨晚她发病了,我们都睡了,不知道她去哪里拿的农药,偷偷喝了,说喝了好去找我大女儿。”张哥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是哽咽的。
我说:“你先好好招呼嫂子,一下我来看你。”
张哥说:“不用来了,一直都麻烦你们,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挂了电话我告诉林叔,张哥家里出事了。
林叔说:“你算一下他的工钱,先给他结了工钱送去。”
林叔说,他和我一起去医院。
林叔找了个信封装好钱,我知道这些钱比张哥工钱多很多。
我们来到医院,张哥在走廊上蹲着,小二姑娘带着小儿子也在。
见到我们来,张哥很过意不去,一直在说已经够麻烦我们了。
林叔问张哥,他媳妇现在的什么情况。
张哥说:“发现吃药后,就送来医院了,医生在帮洗胃治疗。现在还在手术室不知道情况。”
林叔说:“事情也出了,在医院就听医生的,先照顾好你媳妇,等她好了你再来上班。”林叔说完,把装着钱的信封拿给了张哥,并让我留下来陪张哥,他先回矿山。
我拿给小二姑娘一点钱让他买点吃的领着小弟先回家休息。
小二姑娘先买了饭来给我们,才领着小弟回去。
那时候早过了吃饭时间,我让张哥吃点,张哥木讷地摇摇头说,吃不下。
手术室里医生依然在抢救没有一点消息。
终于到下午的时候医生告诉张哥,抢救过来了,但是人还在重症监护室,家属最多只能隔着玻璃看看。
张哥稍微松了口气,等护士过来通知缴费的时候,我问他钱够吗?
张哥说:“现在还够,等不够再想不够的办法。”
张哥声音里有很多无奈。
我出去给张哥取了两万泰铢。
我递给张哥,张哥这一次没有拒绝我,他说:“兄弟谢谢你,现在要救你嫂子我就先收了,以后再还给你。”
那天晚上我留在医院陪张哥,晚上我们在医院顶楼聊天抽烟。
为了安慰张哥我把我13岁父亲离世,15岁出来打工种种经历说给他听。
没想到本来是为了安慰他,最后反倒成了张哥安慰我。
张哥说:“我这辈子是来还账的,还上辈子的账,还完了下辈子就好过了。”
张哥是傣族他信奉佛教,也许这是在他有限的认知和信奉里,能想到的,最好的自我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