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把小改带进一间简易的病房,随后又抱来一床被子,示意小改躺床上。小改将自已蜷缩在被窝里,身体还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冷气,好像是要渗进骨头缝似的,冻的人直发抖。
男人在门外看了一眼,映入眼底的是那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还有些发抖的身影。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小姑娘,该打针了哦。”
小改缓缓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来人。
小护士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将手里的暖水袋递到她面前:“这是刚刚那个教官哥哥让我拿给你的,他可能是怕你冷,让我一定要交给你,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别把我给卖了啊!”
小改愣了一下,伸手接过热水袋,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小护士熟练地拿起针管,轻轻地拍了拍小改的手背,安慰道:“别怕,很快就好了。”
小改咬着嘴唇点点头,心里却觉得很温暖。自已一个几十岁的老阿姨了,生个病还矫情上了,看来女人不管多大年纪,内心都住了一个小公主,也需要有人疼有人哄。
小护士动作迅速地给小改扎完了针,又仔细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最后,她摸了摸小改的头,温柔地说道:“药里面有安眠成分,你安心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我们会随时注意你这边,不用担心。”
小改感激地看着护士姐姐,哽咽着道了声谢谢。
她微笑着离开了病房,留下小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小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她撑到了极致,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此时,医生办公室里,女医生一脸唏嘘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满脸都是玩味,而男人却正襟危坐,丝毫不为所动。他四平八稳地坐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任凭女医生如何打量,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还是女医生忍不住了,她满脸八卦地开口说道:“老大,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个调调。怪不得那么几个文工团的大美女主动围着你转,你都无动于衷呢。原来她们都不是你的菜呀!说实在的,还真看不出,在训练场上以铁血闻名的你,竟然会有这样的喜好……”
然而,男人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任由对面的女人调侃着,似乎这些话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我早就说过,男人和女人不同,你还偏不信,现在知道心疼了?刚刚人家小姑娘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这得多狠的心啊!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你连热水都舍不得给人家用。现在好了,出事了吧!你开始心疼了吧!有些人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既然已经做了,那就狠心到底啊!可别后悔啊!心疼就自已受着吧!谁叫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呢!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他们只是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生,这些孩子刚刚才经历完没日没夜的高三生活,可不是你手下那群糙汉子,你真不能对他们要求太严。”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王姐,小姑娘睡着了,等下你记得去看一眼啊!”小护士敲了敲门,走进来道。
听了这话,男人站起身走了,王医生和小护士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随后,小护士指了指病房,王医生点了点头。收到肯定指示,她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路过病房,往里面瞄了一眼,就看到男人背对着门,笔直的坐在人家小姑娘病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的。
小护士一脸吃到瓜了的兴奋,急步走进医生办公室,满是兴奋的道:“王姐王姐,张队不会是铁树开花了吧!他对那小姑娘太上心了吧!”
王医生感兴趣的问道:“他在里面?”
“嗯嗯嗯”小护士连连点头接着道:“难怪他动心呢!那小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水蒙蒙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你,软绵绵的说着谢谢,我一个女人险些没忍住想上手揉两把。”
“你可别胡说,人家才十七八岁,等军训结束就走了,没有结果的事儿,说出去对老大名声不好。”王医生交代道。
“咦!他还有啥名声可言?鬼见愁的不招人待见,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呀!”小护士一脸嫌弃的道。
“你说的也是,他都弄黄了多少相亲对象,都有人私下传他其实喜欢男人。我之前还信了的。可怜的老大,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顺眼的,结果估计也没结果了。”王医生的语气三分可惜三分讥诮三分活该的道。
“不一定,他刚才让我给人家捎了个暖水袋,还不让我说是他拿的,大热的天,也难为他竟然能找到这东西,我转头就给他卖的一干二净了。男人,只要肯用心,离成功就不远了。”
“你说的也是,但愿他这头老牛,能啃到那口嫩草。”…………
办公室内发生的事情,沉睡中的小改一概不知。坐在她身旁的男子或许知晓,又或者并不清楚。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小改那即使在睡梦中仍紧蹙的眉头。他缓缓抬手,似乎想要抚平那皱起的纹路,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默默地将手收成拳头搁在膝上。思绪飘忽之间,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蹲在人群中小口咬着鸡蛋的女孩。
仅仅是那惊鸿一瞥,就像中蛊那般沉沦其中无法自拔。总是情不自禁地被她所吸引,佯装不经意地去探寻她的全部信息。了解到她的姓名、年纪以及所在班级后,整理内务时,原本有事要忙的自已竟鬼使神差地跟着小陈一同前往她的宿舍,从而得知了她的床位。人姑娘一无所知,而他自已,则如同一个变态一般,躲藏在阴暗角落里默默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夜深人静时,他也曾反思自已,年龄一大把了,还如毛头小子般冲动,对方又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大美女,怎么就那么巧的入了眼进了心,是不是真的是单身太久心理出问题了?
他知道自已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了,因为他们俩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经过这次短暂的军训之后,他们将不再有任何交集。就如同两条平行线一样,各自生活在属于自已的世界里,永远都不可能有交汇点。所以,今晚,就放纵的一次吧!等到天亮以后,他还是那个坚不可摧、无懈可击的战士;而她,则只需安心地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罢了。
小改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窗外天色已微微泛起鱼肚白。她试着动了动身体,睡前晕疼的脑袋已经平息不少,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闷痛,想必是止痛药效力已过,小腹依旧坠痛不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热水袋,还残留着些许温度,这让她不禁回想起昨晚的经历。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的心情愈发沉重。没脸见人了,这次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试图缓解那份不适。然后,她慢慢起身,整理好自已略显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下床,去了趟洗手间,接着,更换了热水袋中的热水,将它重新放在腹部,希望能减轻一些痛苦。做完这些后,她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想着那件不知道现在在哪儿的脏衣服,心中满是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七点钟,小护士送来了早餐,又给小改量了下体温,随后道:“很好,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三十七度五,温烧,等下你吃完饭,去医生办公室一趟,让她给你开点药就可以回去了,王姐八点下班,你自已看着点时间。”
小改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问道:“谢谢你帮我带饭。”
“不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你慢慢吃,多吃点啊!”说完,就下满了疑惑的小改,笑眯眯的走了。
早饭过后,小改拿了两天的药和假条回了宿舍,再次验证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小改,又软绵绵的躺了两天,才算是有点儿人样了。她不太喜欢吃止痛药,只要不是疼的难以忍受,一律不吃,这是她上辈子就已经养成的习惯。小改出院后找教官去请假,直男教官破天荒的把手机还给了她,小改拿到手机后,第一时间就打给谢老爷子,详细说了自已目前的身体状况,老爷子也问的详细,并且表示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配好药寄过来,让她想办法找个熬药的地方。
小改这一休息,就直接休息到了军训结束,后面几天,她并没有再见到那个让她尴尬的想原地去世的男人,小改看着准备好的医药费和暖水袋心想:不能让人家照顾自已一场还贴钱贴物的,那多不好意思,自已又不是没钱。小改不想带着遗憾回去,于是在临走的前一晚,拿上钱和暖水袋去了一趟医疗室,找到了王医生,让她帮忙转交一下,从医生口中得知,那位送自已来的兵哥哥叫张毅,小改出院当天已经出任务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小改心道:怎么也叫‘毅’?真巧,和弟弟的名字最后一个字一样耶!还好他不在,不然一想到那件弄脏的衣服还没给人家洗,就恨不得原地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