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连长膝下仅有一子,唤作魏明。这孩子年纪尚幼,较之于小改还要略小些许,如今不过才一十三岁罢了。若单论及外貌,魏明的那张面庞竟与他父亲如出一辙,就好似是直接从魏连长年轻时候的模样复刻而来似的。那可是当下颇为时兴的国字脸,方方正正,线条硬朗,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线,无一不是遗传自其父亲的显著特征。远远望去,父子俩站在一起,旁人一眼便能瞧出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血缘关系来。美中不足的是过于白嫩,明显没怎么下过地。
按照双方的约定,小改不需要上门补课,连长在小改家附近,找了一间没人住的空屋子,收拾收拾作为补习点,每天早上来连队上班的时候把魏明递溜过来,下课后让他独自回家。疆省地广人稀,方圆几里地就这一个村子,白天,很安全,半大小子的,魏连长根本不担心他的安全。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小改出了张试卷让魏明做,想摸一下底儿,看看这小子的学习情况。没想到他极度不配合,假装作没听见,头都没抬的继续按着手里的小游戏机。看着无动于衷的魏明,小改撇撇嘴暗道:小子,想比耐力是吧!行,姐奉陪,无所谓,看谁能耗过谁。于是小改回了趟家,拿了本高二的数学书看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他率先沉不住气,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抬头看了看对面低着头看书的小改,没好气的问:“你是我爸掏钱请来辅导我学习的,怎么自已学起来了?还有没有点职业素养。“
“你也清楚得很,我教你那可是要收费的啊!可你自已却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这个学习的机会,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反正无论最终结局怎样,你爸爸肯定不会少付给我哪怕一分钱的。你要是不愿意好好学,对我来说反而更轻松省事儿了呢!这就好比是白白送上门来的钱财,哪有不收之理呀。”小改目光平静地凝视着他的双眼,语气轻柔但又带着一丝冷漠地说道。
“你……你……你怎么能够这样?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是这种人!”魏明气得脸色发青,伸出右手食指颤抖着指向小改,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
听了这话,小改原本舒展的眉毛微微地蹙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语气冰冷而坚定地说道:“赶紧把你的手指给我放下来!难道你连这么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当你伸出手指指向别人的时候,殊不知另外三根手指恰恰指的正是你自已!还有,请记住,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魏明在小改这番犀利言辞的冲击下,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缓缓地将伸出去的手指收了回来,并垂落在身体两侧。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似乎想要借此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然而,从他那紧紧握住笔杆、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指尖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心中依旧充满了愤懑与不满。最终,他还是愤愤不平地拿起了桌上的笔,笔尖重重地戳在了纸张上,不耐烦的答起题来。
小改悄悄的抬起眼皮,瞄了一眼魏明,嗯,还行,终于沉下心来答题了。时间就这么悄悄的溜走,将将一个来小时候,他停下笔,脸上微红的呐呐道:“写好了,没写的是不会的。”
小改放下手中的书,探身拿起试卷批改起来。智商没问题,底子也不错,五年级之前的都没啥大问题,从六年级开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数学公式没记住,语文作文没写,英语看起来也是没背,应该是从六年级开始就没咋学。看起来不难教。
“六年级开始就没怎么用心学吧!”小改轻轻放下手中的试卷,用平淡的声音看着眼前的魏明询问着。听到这话,他先是一怔,随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咋知道的?”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和被人看穿后的震惊之色。
看着对方如此惊讶的表情,小改无奈地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起来:“你以为咱们学校为什么要经常组织考试呢?这其中可是有不少原因的。首先对于咱们学生来说,每次考试其实就是一个自我检验的机会,可以让我们清楚地了解到自已目前的学习状况,哪些知识点已经掌握得很好,而哪些地方还存在不足需要加强巩固。只有对自身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才能有针对性地去学习和提高呀。其次从老师的角度来看,这些试卷也是非常重要的教学参考资料。通过分析同学们的答卷情况,他们能够准确地把握整个班级学生的薄弱环节、容易出错的地方以及大家对各个知识点的掌握程度等信息。这样一来,在后续的教学工作中,他们就能有的放矢地进行辅导和讲解啦。所以啊,谁没有好好学习,谁又学得认真刻苦,作为老师,他们心里可都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呢。”
听到这番话,魏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看着不说话的魏明,小改继续开口道:“你这情况比较好解决,你要是想好好学,那我就从六年级开始辅导,你要是不想学,我可也已应付了事,反正你爸该给我多少钱,是一分都不会少。你自已决定。现在给你十分钟休息时间,你自已考虑考虑,等下告诉我结果,我好着手去安排。”说完,小改起身留下魏明一个人回家了。
十分钟后,小改端了一杯水进来,递给魏明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说呢?我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总不能让它打水漂吧!”他咕嘟咕嘟一口气把那杯凉白开喝完,摸了把嘴角道。
“你也知道挣钱难呀!那怎么把之前的家教给气走了?他不也是花钱请来的。”小改白了他一眼道。
“哼!谁让他如此表里不一呢?当着我家人的面,那可真是表现得耐心至极啊,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形象代言人。然而,一旦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立刻换上了另一副嘴脸,老是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来骂我。一会儿说我是榆木疙瘩,怎么敲都不开窍;一会儿又嫌弃我的脑袋像被浆糊给粘住了似的,根本转不了圈儿;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笨得要命,简直就是他从教以来所遇到过的最愚钝的学生!唉,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才好。想想看,就连那么精明能干的魏连长,居然也能生出这样一个性格迥异、令人头疼不已的家伙出来,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呀!这谁能受的了,拿着我爸的钱,欺负他儿子,我不把他赶走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看着激动的眼角有些微红,咬牙切齿的魏明,小改有些心疼了,小小年纪被人这样说,内心该多无助难受呀!
魏明缓了口气,接着愤愤不平道:“更可恨的是我爸妈信他不信我,既然他们宁愿相信外人都不相信自已儿子,我还学什么学,反正不管怎样,他们都觉得我是朽木不可雕也,那就如他们愿好了。”
“那你就好好学,用好成绩去打他的脸,等你考到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一,甚至全校第一的时候,去他面前转上一圈,看看他的脸色,你想想会不会很爽?”小改排了 拍他的肩膀,接着安慰道:“再说你爸并没有放弃你,不然也不会找到我好话说尽的请我给你补课了。我本来的打算是这个假期出去玩的,可是看着他为了你低声下气的模样,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真的?我爸真的是求你的?那我能考那么好吗?”他有些不自信的问。
“我骗你干啥,我稀罕你家那俩钱还是咋的,你自已说呢?你是想自已更好,还是想像他说的那样?”小改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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