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小麦,小达把剩下的三块地也安排好给邻居种了。离暑假越来越近的时候了,洁婶回来了,小娅明显更忙了。家里的东西陆陆续续的少了起来,缝纫机是杨母的陪嫁,经外婆的同意,让三姨拉走了,冬天的棉被和铺盖卷儿的,给外婆留一床,剩下的大姑二姑一家分点,还有二十来只鸡,就全部留给外婆,让她抓走,或吃或卖的,都随她。至于其他的,就等着姐弟走后,他们自已来拿。家里要是没人住,房子很快就会倒塌,本来就是修修补补的住着,等无人居住无人修补荒废的更快。东西不处理好,房子塌了就啥也不剩了,浪费。在这个破布都舍不得扔的年代,浪费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照完毕业照,考完试,小改就是有小学文凭的文化人儿了,放假前,小改和老校长了道别。他老人家一再嘱咐小改,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千万别浪费学业一事无成的。这年代学籍卡的不严,转学也不需要开转学证明什么的,特别方便。
这次去疆省的人不少,光小杨村就有好几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再加上洁婶娘家那边也有几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好几十口人,几家大人一合计,决定去长途汽车站包一辆卧铺汽车,免的坐火车来回转车不安全,再把哪个孩子弄丢了事情就大发了。
确定 好了出发时间,姐弟仨开始打包行李,能带走的一律带走,破家值万贯的,都是能用的上的东西。小改又去了趟律所,去之前买了个最新版的游戏机准备送给张家大哥,作为他高考的礼物,顺便买了个最常见的能玩俄罗斯方块的Game Boy小游戏机,让杨小弟在路上打发时间用,免得路上太过无聊他难受。
和张律师告别后,留下了杨父那边的联系方式,把礼物留下,婉拒了张律师留饭的念头,小改去了趟医院,找医生开了点晕车药,感冒药,退烧药,治拉肚子的药,治蚊虫叮咬的······反正是能想到的常用药都备了点,又让医生开了点医用胶布,在医生疑惑的眼神中,小改解释道:“后天就出发去疆省了,路上光坐车就得好几天,荒郊野外的,多备点常用药,有备无患的。”于是医生又给加了瓶消毒酒精和紫药水,还有十来片土霉素。小改还让他多开了几瓶钙片,表示自已和弟弟需要吃,补钙的。
临走的前一天,小达回来了,带回来了迁户口用的证明,一家五口的户口都准备迁到疆省去,还买了一大包零食,让姐弟仨路上吃,家里剩下的粮食,小娅让小达带走,小达说不好带,就拎走了半袋面粉和半袋玉米糁。临走的时候又给了姐弟仨一百块钱,让他们在路上买饭吃,交代要注意安全,记好车牌号,中途下车了相互看着点,别丢了······小达回来前去把村里要一起走的那几家大人都拜托了一遍,又跑到二爷爷家坐了一会儿,和洁婶交代了好久,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小达比小改大了十来岁,两个大的哥哥都出门去了,就留下他在家支撑门厅,小小年纪双亲离世,逼得他过早的成熟,小改就觉得她小达是兄弟仨中最靠谱、最细心、最有责任心的一个。
要走的那天早上,舅舅舅妈,大姑二姑都早早的来了,来送姐弟坐车,车就停在栗庄旁边的那条公路边,舅舅开着拖拉机,众人把姐弟们收拾出来的行李一件一件往车上搬,行李都是用化肥袋子装的,上面用毛笔写上名字编号,怕和其他人的拿错。顺便把亲戚带来的几袋零食也拎了上去。
“大姑二姑妗子,天气太热,吃食放不住,我一样少拿点剩下的你们各自拿回去,坏了多可惜。”小改看着她们道。
“憨妮儿,路上多带点吃的,万一没饭店饿着了咋办?”大姑抹了把脸道。
“你们吃不完就给别人分点,一路上麻烦人家照顾你们,嘴甜着点,大方着点,人家照顾也甘心不是。”二姑红着眼交代道。
“我准备的都是受放的,你们慢慢吃,不怕啊!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的。”妗子也哽咽着说道。
“家里的东西我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这些看你们谁家能用上,等下就拿走吧!这房子墙都有裂缝了,没人住塌的快,别到时候浪费了。大姑······”杨小娅一一交代着。本不想哭的杨小改,看着她们背过身偷偷抹眼泪的样子,眼泪终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车子开走了,小改回头望去,亲戚们站在路边还没走,远处,一早上没出现的外婆,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目光追随着车子。
在亲戚们如千叮万嘱般的声声嘱咐下,姐弟仨宛如离巢的雏鸟,坐上了车,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那遥远而又陌生的远方。心里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激动和向往,因为那里有他们很久没见的至亲,有他们思念如潮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