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了午膳,卢葭这才有机会问南宫祎正事,她歪在罗汉榻上,一手撑着脑袋,看向他的眼神仍有一丝不满。
这是还在埋怨他刚才的事呢。
南宫祎讨好地拉起她的手,再三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卢葭娇嗔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男人的话能信就是见鬼了,特别是关于这种事的话。
“快说。”卢葭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催促他。
“郑蔓办赏梅宴的事父皇知道了,他书房里可是放了好几本参奏我的本子。”南宫祎说着伸手把玩着卢葭的头发,想起什么冷笑一声,“蹦哒得最厉害的就是恭亲王的人了。”
事情办好后,南宫祎便从新州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一入皇城就先进了宫面见皇上复命,正事说完,皇上便将参奏南宫祎的本子给了他,让他自已看看。
皇上看着一言不发的南宫祎有些生气:“你瞧瞧,若是府上有正妃,郑氏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办什么宴会吗?”
府上有正妃便会约束郑蔓,让她办不成赏梅宴,也就给人递不了话柄,卢葭虽说与贵妃娘娘和南宫祎说了此事,但也没法子管着郑蔓。
南宫祎抬头看向皇上,毫不畏惧:“若是父皇不将郑氏赐进王府,也不会有这档子事。”
“你……”皇上被他的话气得甩了袖子,细细想来,他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卢氏进府那么久,也没有闹出什么事。”南宫祎不怕把皇上气着,继续说,夸了卢葭一番不说,又继续给郑氏上眼药,“前些日子,说卢氏身子有碍,母妃派太医给卢氏诊脉,撺掇卢氏与母妃关系的也是她。”
南宫祎说完看向皇上,那眼神里的意思皇上看得清清楚楚:看吧,这就是你挑的人。
卢葭听了南宫祎与皇上说的话,她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又问:“你这样,不怕惹皇上生气?”
南宫祎摇摇头,皇上被他说得自知有些理亏,只摆摆手,将他赶走:“快回去吧,瞧瞧你这一身脏的。”
“对了,去把郑氏叫到乌璃殿。”南宫祎正色道,也该与她说说事了,又将卢葭拉着坐直了身子,“跟我一起过去。”
“我不去。”卢葭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不肯去乌璃殿,她和郑蔓一样是次妃,她去做什么?
“不想与她算账?”
卢葭谄媚一笑:“我信王爷,请王爷替我做主。”
南宫祎不再废话,起身弯腰一把将她抱起,一气呵成:“别做缩头乌龟,学学怎么处理这些事。”
南宫祎将卢葭一路抱出院子,将她放下后又拉着她,让她想跑也跑不了,就这样被她带到了乌璃殿正殿内。
“坐。”南宫祎指着正殿内的宝座,让卢葭坐下。
卢葭见他又想上手,也得乖乖坐下,她怎么觉得就像山大王下山抢了人做压寨夫人一样呢。
郑蔓得知南宫祎回来了,又让她去乌璃殿,高兴极了,急忙让丹屏给她梳妆打扮一番,急匆匆地往乌璃殿去,怕耽误了时辰。
王爷一定是知道了她在梅林举办赏梅宴的事,叫她去乌璃殿一定是为了赏她。郑蔓带着骄傲的神色进了乌璃殿,在正殿门口让丹屏替她理了衣裳和头发,这才带着笑进去。
高兴使她昏了头,就是丹屏被拦在了门外也没有觉得不对劲。
“妾身给王爷请安。”她脸上是难掩的兴奋,再抬头时,看到了与南宫祎坐在一处的卢葭,掩下眼里的妒忌,看向南宫祎。
她当作没看到卢葭,卢葭也没有出声说话,默默地吃着手里刚才南宫祎给她剥的橘子,上面的白丝都剔得干干净净。
“王爷出门这么久,一路上辛苦了。”
“梅林的赏梅宴是你办的?”
“是,妾身想着梅林里的梅花清新雅致,便请了人来府上做客。”郑蔓一脸贤惠,为南宫祎着想的模样,“妾身身为王府次妃,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说得正起劲的郑蔓,她一心想在南宫祎面前邀功,丝毫没注意到南宫祎铁青的脸色。
卢葭看了她一眼,暗自摇头,不知郑蔓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连她都听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大雪冻伤庄稼之事,她郑蔓侯府出身的姑娘,就没听说吗?
就算她整日都沉浸在赏梅宴之事上,郑蔓的父亲是朝中官员,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为何没有派人来提醒她呢?
“郑氏,如今整个枫桥府都因大雪庄稼冻伤,此时你大办宴会,是嫌本王这个王爷做得太舒心了是吗?”
南宫祎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温润,看向郑蔓的眼神冰冷如剑,让郑蔓的笑凝固在嘴边,她眼里满是愕然,什么大雪冻伤了庄稼她真的一点不知。
“妾身……妾身真的不知。”
若是她知道此事,她断不会举办什么宴会,她又不傻。
“不知?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不知?”南宫祎问,“如今朝中弹劾本王的不少,王府次妃不知体恤百姓,礼亲王府只管自已贪图享乐。”
南宫祎不怒自威,语气中听不出半分生气,可见他眼底的寒气与冷漠,郑蔓忐忑不安,跪下为自已辩解。
“王爷,妾身每日足不逾户,是真的不知道此事。”郑蔓俯身,“但王爷被弹劾一事,皆因妾身而起,请王爷责罚。”
郑蔓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但如王爷所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妾身的岚映院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怕不是故意有人想让妾身做个瞎子和聋子,请王爷为妾身做主。”
郑蔓说完看了眼看戏的卢葭,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都明白。
这事,侯府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侯府知道,她母亲定会派人给她传消息,消息没传到她耳里,定是有人拦下了。
郑蔓看向卢葭的眼里充满了烈火,恨不得将卢葭烧死,一定是她,只是她没想到,卢葭还有这个本事,能唤得动除了她碧落院以外的人。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当日就不会让你传信儿回侯府,让侯府散布我的谣言了。”
卢葭对她翻了个白眼。
郑蔓听了卢葭的话,下意识看向南宫祎,有一丝心慌,但嘴上对这事只字不提,只对卢葭说道:“不是你是谁。”
“我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要将王府的名声搭进去来害你?”
“你是因为……”郑蔓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她总不可能不打自招,说卢葭是想报复她传她谣言一事吧。
郑蔓心里存着一丝侥幸,王爷不知道也不信卢葭所说的。她并没有想到,南宫祎和卢葭的关系已经亲密到有什么事都会与对方说的地步。
她也不知道,让侯府的消息传不到岚映院,这事是南宫祎亲自吩咐的。
“郑氏不顾王府名声,授意乱传谣言,又不体恤百姓,其罪不小。”南宫祎不想与她废话,“念在头一次,禁足两月,罚五千两银子,送与枫桥府。”
“王爷……”
“郑次妃不服?”
“妾身认罚。”郑蔓心里滴血,五千两,这是她嫁妆里所有的现银了。
卢葭捂嘴想笑,等郑蔓被人带下去了,她才笑出声:“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
南宫祎大方承认,他就是知道侯府给郑蔓的嫁妆不多,这才故意罚她五千两银子的。
卢葭竖起大拇指,真是可以,不打不骂,就能让郑蔓心痛好久了,真是打蛇打七寸,专戳别人痛处。
“得留她坐在次妃的位子上。”南宫祎怕卢葭不满意对郑蔓的处罚,对卢葭解释了一句。
“我明白。”
“走吧,我带你逛逛乌璃殿。”南宫祎拉起卢葭的手,“免得日后来找我不熟悉。”
跟在他们身后的容怀记住了,以后这乌璃殿,卢次妃可随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