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京城中津津乐道的都是秀女一事。就是王府上下也都在猜测,谁会成为王府的女主人。
中秋宫宴后没两日,宫里的十几位秀女就陆续被送出去了宫,如今圣旨都还没到各府,各个秀女的家里也是快等不及了,都找相熟的人打探起消息。
王府自然也有人来打探的,来得最勤的莫属义远侯府了。
郑老夫人与老侯爷先后派了人来王府,不过什么都没打听到。昨日,老侯爷又亲自来了一趟,却连南宫祎的面都没见到。
倒是见到了卢葭,可尽是说些卢葭不爱听的话。
卢葭坐在院子里,认真地给南宫祎做着香囊,络子和袜子都已经做好了,这香囊也快了。
“次妃,昨日老侯爷说的,您……如何想?”
闻言,卢葭放下手中的香囊,抬头看向院里的桂花树,缓缓眼睛,看着盛开的桂花,耳边也响起昨日老侯爷与她说那些话。
老侯爷与郑老夫人一心要将郑蔓送进王府,不仅是想让郑蔓为侯府延续荣誉,更是想与贵妃娘娘和南宫祎绑在一条船上,日后侯府记一功,更上一层楼。
他见不到南宫祎,就让她去吹枕头风。卢葭无奈摇头,她又不是个傻的,怎么会主动在王爷面前提要让郑蔓进府的事呢。
“我还能如何想,昨日王爷就在府上,故意对老侯爷避而不见,你觉得我还能主动在王爷面前提这事儿吗?”
至于老侯爷的承诺,她自然是半点不信的。郑萱是嫡亲孙女,他都能说弃就弃,更不用说她这个庶出外孙女了。
就算她郑蔓进了王府,能不能得宠是她自已的事,她凭什么要帮她,她又不是疯了。
芒种点头,次妃没听进去就好。次妃家世简单,后院没有这些弯弯绕绕,她也是怕她被老侯爷的一番话给忽悠了。
“行了,前些日子你们不是还让我放宽心吗,这才多久,你们倒是担忧起来了。”卢葭重新拿起桌上的香囊,“王府有谁来,多少人来,都不是我们能管得着的,就是王爷他自已也做不了主,我们只把份内的做好就行了。”
她想得明白,大不了就在这碧落院里关起门来过日子,反正她手里有钱,碧落院的人她养得起。
“芒种,传话下去,若是有谁议论此事或是乱嚼舌根的,不必留情,发卖出去。”
“是,次妃。”
又是两日,宫里终于有了消息出来,一连发出多道圣旨,一一前往各秀女家中,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礼亲王府也接到了圣旨,这次府上一共有三人。义远侯府嫡女郑蔓为次妃,吏部员外家的嫡女为夫人,太医院院使庶女为侍妾。
“次妃,次妃?”
“嗯?”卢葭终于缓过了神,看向叫她的谷雨,“怎么了?”
“次妃您没事吧?”
卢葭摇摇头示意自已没事,她只是觉得奇怪,上一世就是这次选秀,王府有了王妃,怎么这回不一样了?
她松开手中被捏成一团的帕子,没有王妃是不是就代表她不用担心上一世的事,上一世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卢葭终于露出笑脸,又问谷雨刚刚叫她是什么事。
谷雨担忧地看了眼她,怎么一会儿忧愁得不行,一会儿又笑得这么开心?
“次妃,您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卢葭摆摆手,随后又说,“难不成你盼着我有事?”
谷雨急忙摇头,她当然不希望次妃有事了,又半信半疑看她一眼,见她故作生气的样子,谷雨这才连忙与她说事。
“王爷让容怀送了四条锦鲤来,容怀问养在哪里。”
卢葭听了从罗汉榻上起身走了出去,容怀还在院子里等着呢,卢葭走过去看,四条锦鲤在缸子里游得正欢。
就是缸子有些小,它们在里面有些挤,卢葭立马让谷雨去找个大点的缸子来。谷雨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带着小厮抬着个大缸子过来了。
“次妃,您是养在哪儿?”
卢葭用手一指:“就放在这儿吧。”
院子的左手边,她一直觉得有些空,这缸子放着正好。小厮听从吩咐把缸子抬过去,又在里面放好水,容怀把锦鲤倒了进去。
“次妃,今日已经喂过食了。”
卢葭点头。
几条锦鲤到了大缸子里,有更宽的地方了,游得更欢,你追我赶。卢葭带着三个丫头围着锦鲤看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地还讨论上两句。
芒种还嫌弃那条有点黑的长得有些丑,谷雨赞同地点头,霜降倒不觉得,她伸手指了指眼睛有些鼓的那条,她觉得那条才不好看呢。
容怀不乐意了,这几条可是他和王爷精挑细选的,哪里丑了?
听他出声,才知道他还没走,几双眼睛同时看向他,并无声询问,容怀一时想不出如何作答。
他不可能当着次妃的面说,是王爷让他仔细看清楚次妃有没有因为王府要进新人而不高兴吧?
不过想着王爷的吩咐不能不办,他朝谷雨使了使眼色,谷雨轻轻点头,没一会儿谷雨就找了个借口出去。
“所以次妃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容怀与谷雨二人躲在院门口,小声地说道。
谷雨也犯了难,她反正看到的就是这样,她也说不清楚:“你就这般回了王爷就是。”至于王爷想搞清楚,那就得亲自来碧落院找次妃。
“行吧。”容怀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你先回去伺候着吧。”
院里,卢葭让粗使婆子找了些石头来,又让如雪跑一趟,去找王府的花匠要了一些养在水里的草,都放进缸里。
“王爷怎么突然想着送锦鲤过来了?”
一通忙碌下来,芒种才疑惑地问,王爷可不像是能做这些事的人,这也算是稀罕事了。
卢葭看着水里的锦鲤,上午圣旨到王府,下午就让容怀送锦鲤回来,这是怕自已因为圣旨的事不高兴?
卢葭微微勾起嘴角,然后又克制住,万一是自已想岔了呢。
“会不会是王爷哄次妃呢?”霜降觉得很有可能。
“兴许是呢。”
两人说着看向卢葭,卢葭摇头,她不确定的事便不会开口猜测:“记得每日提醒我给锦鲤喂食,别饿瘦了。”
“是。”二人齐齐称是。
酉时两刻,南宫祎带着简卓等人出现在王府门口,等在门口的容怀立马迎了上去,南宫祎等人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马夫。
“如何?”南宫祎一边上府门前的台阶,一边问跟在身后的容怀。
容怀将从谷雨那儿打听到的与他说了,本要去乌璃殿的南宫祎脚步一顿,随后便拐去往后院的路,往碧落院去了,容怀急忙跟上。
留下身后的简卓等人面面相觑。
“侍卫长,这?”
“先各自回去休息,等王爷传唤吧。”简卓说道,他们又不可能跟着去后院。
碧落院中,如雪等人正在摆膳,谷雨与芒种伺候卢葭净手,刚在椅子上坐下准备用膳,便听到外面的通报说是王爷来了。
谷雨立马扶着卢葭起身,卢葭迎了出去,只见南宫祎脚步很快地走了进来,卢葭刚行礼就被他一把扶了起来。
卢葭愣了愣:“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无事。”
南宫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理智让他不能问,也不知从何问起。只是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又是净手洗脸后,两人才在八仙桌上旁坐下,如雪早就添了一副碗筷摆在桌上。
“王爷没说要来用膳,便没备上王爷的菜。”他不来,碧落院便只有次妃规制的膳食。
听了卢葭这话,南宫祎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她这是把他们二人分得很清楚,或是没把他当丈夫,又或是不信他会每日回碧落院。
南宫祎深呼一口气,知道这不能怪她,怪只能怪自已。
她看得出来他今日不痛快,她猜想是因为今日圣旨的事,但她不好问,也不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