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妃,俞姑娘给您送了帖子来,邀请您去醉江楼看戏。”
谷雨说着将俞菲瑛派人送过来的帖子递给卢葭,邀请她明日去醉江楼听《嫦娥奔月》。
“醉江楼什么时候也能听戏了?”卢葭疑惑,醉江楼不是吃饭的地儿吗,从没听说可以听戏啊,莫不是改成戏园子了?
“听说,醉江楼的老板在楼里搭了个戏台子,请了外面的戏班子来唱戏,这不是中秋快到了嘛。”
芒种也是昨日去厨房时,听厨房采买处的小丫头们说起的,说是醉江楼为了迎中秋特意请的戏班子,每日就唱两出戏。
这饭也吃了,戏也听了,还懒得跑两个地方。这几日,醉江楼可多人去了,去晚了就没位子了,吃不了饭更听不了戏,所以这两日去醉江楼前都得预订位子。
醉江楼以前的生意可没有这么红火,这掌柜的想了这么个法子,看来还是有些用的。
“次妃,咱去吗?”
“去,都去。”卢葭点头,准备把三人都带上,反正王爷不是说了嘛,她做什么都没人拦着。
再说,她就是出府应好友的约,这不是过分的事。
“多谢次妃。”最高兴的就是谷雨了。
几人正高兴的说着明日听戏的事,外面就响起了如雪的声音:“次妃,王爷身边的容怀过来了。”如雪在门口通报,得了卢葭的应允,如雪挑起门帘让容怀进去。
卢葭在中间的宝座上坐下,容怀见了礼后说明来意,他以为次妃会高兴地一口答应下来,可次妃却和谷雨等人相互看了看,有些为难。
若他没看错,次妃神情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心虚。
南宫祎这几日也是听了醉江楼的事,知道卢葭在家时便时常出门去听戏,又想着再过两日就是她的生辰,便提前让容怀去醉江楼定了明日的位子,陪卢葭去醉江楼用膳。
这还是头一回南宫祎带卢葭出府去,卢葭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略微想了想便让容怀先回乌璃殿回南宫祎的话,她自然是要去的。
“快让人去给瑛瑛回话,说我明日去不了,只能下次了。”
俞菲瑛听到回话也只是笑着说卢葭重色轻友,心里也是为她高兴的。转头让人去宁家问问宁三公子可否有空,反正位子已经订好了,不去多可惜。
南宫祎定的位子是晚上的,下午的时候,谷雨和芒种便开始忙着给卢葭找衣裳了,柜子里那么多衣裳,不是太素就是旧了,总觉得哪件都不合适。
卢葭午睡醒过来便见美人榻上一堆的衣裳,霜降手里也提着几件外衣,三人还小声地说着什么。
“你们……这是做什么?”
卢葭突然出声把认真的谷雨吓了一跳,她拍着胸口转过身来:“次妃,您醒啦,我们这是在商量您今晚穿什么呢。”
“平日里怎么穿今日就怎么穿。”
谷雨和芒种同时摇头,那怎么行啊,这可是王爷头一回带次妃出门玩,当然得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卢葭笑了,见她们这么上心,自然不会辜负她们的好意,便撑着脑袋半躺在床上看着她们找衣裳,搭配首饰。
一通折腾下来便要到出门的时辰了,南宫祎也从乌璃殿过来了,知道卢葭还在上妆,便在宝座上坐着喝茶等她,也没有催促。
等卢葭收拾妥当,谷雨和芒种掀起珠帘,卢葭走了出去,南宫祎抬眼看去。
身着烟葱绿衣裙,清雅脱俗,发髻上插着南宫祎送她的那支步摇,脸上的妆也比平日里的精致许多,看向南宫祎的眼睛如清泉般明澈。
“不好看吗?”卢葭见他一直未说话,捏紧衣裙问。
南宫祎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再耽误下去就误了听戏的时辰了,但没有忘回她刚才的话:“好看。”
卢葭听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扬起唇,也不枉费她被谷雨三人折腾那么久。
谷雨搭着霜降的手先一步上了马车,又回头过来扶卢葭,紧接着是芒种,霜降最后上马车,南宫祎和容怀骑马跟在马车左右,简卓带着人在最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醉江楼,穿过鼓梨街,到了长团街,一路都很是热闹,就是霜降也忍不住凑过去与谷雨一同瞧向外面。
整条街都明亮无比,商铺琳琅满目,街道人头攒动。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听到外面南宫祎说到了,又听到容怀与醉江楼掌柜的说话声,卢葭等人出了马车。
等进了醉江楼才看清,短短的时间里,醉江楼已经大不一样了。一进去便可看到中间搭起的戏台子,周围挂着灯,让楼里亮堂不少。
这会儿戏还没开始,便只有一姑娘在跳着舞,身姿曼妙,吸引着来吃饭的客人们的目光,就是卢葭也多看了两眼。
“小心些。”
南宫祎倒是没有多瞧那舞,见卢葭因多看了舞女两眼而没有踩稳木头做的台阶,他干脆伸手揽着卢葭的腰,带着她往上走。
这是两人继游湖那次后第一回这么亲近,又是在外面,卢葭一时有些不习惯,等上了二楼,刚才的扭捏便没有了,南宫祎也松开了手。
卢葭却莫名有些贪念腰上的温热。
这里是看戏的绝佳位置,那跳舞的姑娘一曲跳舞,又换了个舞,比刚才的更让人入迷。
醉江楼里的伙计急忙迎了上来,上了茶水和点心,让他们先垫垫肚子。卢葭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撑着下巴,全神贯注地看着跳舞,连南宫祎给她倒茶都没有发觉。
到了时辰,楼里的伙计开始上菜,下面的舞女也退了下去,换了戏班子的人上来,说今晚的两场戏是《吴刚伐桂》与《嫦娥奔月》。
“这里不用你们,去用饭吧。”南宫祎吩咐容怀等人,不用他们伺候用晚膳。
前日容怀来订位子的时候,就按照南宫祎的吩咐,多订了位子,也算是南宫祎给他们中秋佳节的赏。
好戏开锣了,霜降对看戏没什么兴趣,便把精力都放在卢葭身上,确保她的安全,谷雨和芒种二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南宫祎也是难得的清闲,不常喝酒的他也给自已倒了杯酒小酌,见卢葭看着戏不眨眼睛,时不时给她夹菜,叮嘱她吃菜。
“就这么好看?”南宫祎一杯酒喝完,又给自已倒了一杯,随后给她夹菜,一边叮嘱她,“多吃点儿,这是醉江楼的招牌菜。”
正好《嫦娥奔月》唱完,卢葭终于分了心思在南宫祎身上,咬了一口南宫祎给她夹的乳鸽,细细嚼过后,用帕子遮嘴,将小骨头吐了在碟子里。
“这戏班子唱戏有意思,和其他戏班子的倒是不一样。”
“怎么说?”
见他有兴趣听,卢葭喝了口热茶,这才与他说道。
“都说嫦娥想自已长生不老,偷吃丈夫的丹药飞升成了月宫仙子。”卢葭说着看了一眼南宫祎,“这个戏班子却唱嫦娥的丈夫是对不起嫦娥在先,嫦娥这才吃了丹药。”
南宫祎不懂戏曲,平日也不听,只不过卢葭说的他还是听懂了:“戏文里的东西真假当不得真。”
卢葭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想与他争论清楚,戏文里的人是假,但戏文里的事,可不见得是假的。
“您说这世上,是像偷吃丹药抛夫的嫦娥多,还是遭受了丈夫的背叛而伤心,吃了丹药离去的嫦娥多?”
南宫祎一时说不上话来,只能闷闷端起酒杯,却被卢葭一把按住,见他看过来,卢葭讪讪放开手。
“还是少吃些酒吧。”
南宫祎从善如流放下酒杯,又难得解释一句:“这是第二杯。”
卢葭哦了一声,两杯酒也不算多,南宫祎见她关心自已,扬唇一笑,下面的第二场戏又开始了,卢葭的注意又被戏给引走了。
南宫祎只好把想说的话给咽下去了,只好默默将杯子里的酒喝了,耳边也不断响起卢葭刚才说的话,下面的《吴刚伐桂》唱了什么,是一句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