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给小世子的周岁礼包好了吗?”卢葭坐在梳妆镜前,今日就要去恭亲王府了,她不放心地再一次问道。
谷雨正在给她今日要穿的外衣熏香,闻言点头回答:“次妃放心,今早婢子又查看过的,不会出错。”
正好,芒种也把她的发髻梳好了,等最后插上步摇,卢葭起身,由谷雨帮她把外衣穿好。
她这才往八仙桌那儿走,又吩咐谷雨二人:“今日你和芒种守家,我带霜降去恭亲王府。”
谷雨和芒种纷纷称是,她们都知道霜降是南宫祎派到次妃身边,护次妃安全的,对这个新冒出来的一等丫头,没有任何意见。
特别是谷雨,这两日对霜降就像亲妹妹一般,让霜降挺不好意思的。
卢葭用过早膳后带着霜降出了碧落院往王府门口去。南宫祎昨日没来碧落院,今日一早就让人传了话,让卢葭在门口等着,他们二人一道过去。
南宫祎见她出来了,走上前去扶着她下了门口的台阶,又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后翻身上马,走在马车的左侧。
刻有礼亲王府标志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恭亲王府门口,她们来得不算晚,但府内已经热闹了起来。
卢葭从马车里出来,扶着南宫祎的手下了马车,恭亲王妃身边的嬷嬷立马迎了上来,她躬身行礼后说道。
“王妃想着卢次妃头回来不熟悉,让老奴来迎迎,次妃里面请。”
这会儿宴会还未正式开始,男女客也是分开来的,南宫祎要到前院去,卢葭则是要去后院。
“照顾好次妃。”南宫祎只淡淡吩咐了霜降一句。
卢葭看了南宫祎一眼,这人这会儿又是满身的清冷疏离了。
等南宫祎走了,卢葭才看向一旁面带笑意的嬷嬷:“还麻烦嬷嬷带路。”
嬷嬷这才从两人身上收回视线,没走多远,便装作随意的模样开口:“礼亲王这是把次妃放在心尖儿上了,卢次妃真是有福气。”
卢葭听闻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嬷嬷见状也不再提这事,转头与卢葭说起她们一路走来看到的花花草草,卢葭偶尔回她一两句。
到了恭亲王妃所在的正厅,卢葭一进去就收到来自里面的各种眼神,有意外,有探究,有羡慕,更有不屑。
那嬷嬷也对贤亲王妃微微摇头。
卢葭全都当做没瞧到一样,挺直了脊背跨进去,向恭亲王妃行礼,恭亲王妃颔首微笑让她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随后,她起身来到卢葭身边,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老妇人面前,看年龄与卢老太太差不多,老妇人精神抖擞,不苟言笑。
“这是父皇的亲叔母,得唤一声叔祖母。”恭亲王妃热情与她说,“叔祖母是最疼我们小辈儿的了。”
“睿太妃。”卢葭可不敢称她为叔祖母,她只不过一次妃,若是如恭亲王妃一样唤她叔祖母,那明日她不守规矩的流言就得满天飞了。
睿太妃出身高门,母家曾经出过两任皇后,皇上的先皇后也是她母家侄女。且她自已当年也是名动一时的才女,十岁时便进了宫,陪伴在已故的太皇太后身边。
后来,与睿老王爷两情相悦,嫁与他为妻,睿老王爷死后,她便去了山上的别院常住,不常回京。
卢葭哀叹自已有些倒霉,今日碰到了这位睿太妃。这睿太妃什么都好,就是规矩甚多,对小辈们也是严苛,奈何她的辈分又高,就是皇上见了也要称她一句叔母。
睿太妃盯着卢葭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锐利,像是要看清楚卢葭是否如外面所传那般,是用非常手段进王府的,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卢葭这才松了口气。
“快坐吧。”恭亲王妃对她笑了笑,回到自已的位子上坐着。
卢葭坐在位子上也未与她们多搭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这满屋子坐的都是皇室里的人,不是亲王妃就是郡王妃和世子妃的。
说实在的,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来了。不过,她心里虽是这般想的,但面儿上却没有露怯半分。
又是好一会儿,其他府上的夫人们才陆陆续续到了,正厅里人更多了。
恭亲王妃也分神去招呼其他夫人们了,原本坐着说话的王妃们,也陆续起身出了正厅去院子里,或是透气,或是与相熟的夫人说话。
卢葭微微松懈下来,刚靠在椅背上就察觉到有人看她,她看过去,是睿太妃,她立马又直起身子,规规矩矩坐好。
“次妃,睿太妃出去了。”好一会儿后,霜降弯腰在卢葭耳边轻声说。
卢葭不敢大意,见屋子里的确没有睿太妃的身影后,这才喘口气儿。
没等多久,便有丫头传话,让她们移步,小世子要抓周了,她们都是要去观礼的,卢葭起身随众人前往。
男客那边也在恭亲王带领下过来了,卢葭一眼便看到了南宫祎,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移开视线。
恭亲王从恭亲王妃手中接过小世子放在地上,小世子白白胖胖的,刚满一岁便能走路了。
被他父王一放开,便朝摆放着各种抓周要用的物品那里去,摇摇晃晃的,恭亲王妃紧张地张开手护在他身后。
恭亲王见状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到垫子上,极为耐心地与他说话,让他去抓围在他身边的东西。
小世子很快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一手抓一个还用嘴去吃,惹得大家称赞。
听大家都夸小世子聪慧,日后大有前途,恭亲王和恭亲王妃一边道谢,一边嘴上谦虚,可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王爷,王妃,圣旨来了。”
只是一瞬,大家便不约而同整理自已的衣着,霜降也急忙替卢葭整理头发和衣裙。
恭亲王和恭亲王妃跪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大片,只睿太妃一人站着,这是她特有的殊荣。
小世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孙辈,不仅给小世子赏赐了东西,还赐下了要写进宗碟上的名字。
等送走了公公,众人的道喜声再次响起,也更多了几分恭维,恭亲王比之刚才也是多了一两分骄傲。
和亲王妃此时脸色更不好了,见恭亲王妃春风得意的模样,她撇开脸,看向一边,却正好与刚从小世子身上收回视线的卢葭撞上。
见她今日一直就不太高兴,卢葭略微一想便知道了。
和亲王妃与和亲王早与恭亲王夫妻二人成婚,成婚不到半年便有身孕,不过孩子并没有保住,之后和亲王妃便一直没能再怀上。
如今看着后成亲的恭亲王妃手里抱着胖小子,又得了皇上赐名和赏赐,心中既是羡慕又是嫉妒还带着点苦楚。
偏偏此时,睿太妃还说一句让他们都要抓紧,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皇室的子嗣向来有些单薄。
和亲王也朝恭亲王投去羡慕的目光。
卢葭才没想那么多呢,她与几个郡王妃坐了一桌,心无旁骛用着午膳,好歹她单独送了一份贺礼的,自然得认真吃席了。
她却不知,男客那边,和亲王两杯酒下肚,又提起南宫祎纳她为次妃的事,恭亲王没有说话,却支起耳朵听着。
南宫祎眼眸微沉,没有说话,漠然看着和亲王。与他做了二十年的兄弟,难道还不知他的酒量吗?无非是想借此嘲笑他一番,又或是想看他动怒。
南宫祎懒得和他们争论,这世间高贵与低微不过是一瞬之事,谁都不能保证能高贵一辈子,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就只能低微的活着。
他心中冷笑,看了一眼他们,今日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别有哪一日也成了自已看不起的人,苟活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