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恭亲王世子周岁宴已经有十来日了,卢葭自打从恭亲王府回来后便一直安心待在院子里,连院门都不出半步,谷雨可心疼了。
“次妃,整日在院子里闷得慌,咱们出去逛逛吧。”
卢葭摇头:“我不闷。”
谷雨看向卢葭的眼里充满同情,这才不到两月的时间,次妃就变了这么多,要知道以前若是这么久不出一趟府,次妃就埋怨说闷得慌,总要想法子出门去。
她不知道的是,这样关在院里不出门的日子,卢葭早就已经被迫适应了。
“那,次妃可想听戏?若是想,婢子让人去将戏班子请来。”谷雨是真的怕卢葭闷出病来,想着法儿地给卢葭出主意,让她解闷儿。
卢葭看得出谷雨对自已的担忧,她伸手捏了捏谷雨的小脸,再次说到,她真的不闷。
说罢,她去了一趟库房,找了一匹布,随后让谷雨去把针线篓子拿出来,又让芒种拿了花样子的书翻看。
“次妃,这是要……做针线活?”芒种语气里带着惊讶,这还是第一次见次妃做绣活呢。
卢葭认真翻看着书上的图,听了芒种的话她也只是点头,并未说话,直到快把书翻完了,才找到满意的花样子,谷雨凑过去一看,是祥云。
“次妃是要绣祥云?”
“次妃是要做什么,婢子帮您裁布。”
“再过几日便是祖母的生辰了,我想给祖母做一条抹额。”卢葭说着点了点书上的祥云图,“就绣这个祥云花纹。”
八月初九便是卢老太太的生辰,卢老太太什么东西都不缺,自已动手做的才是真心实意,又想着她素来怕冷,每每刚入秋便会戴上抹额和护膝,卢葭这才决定做抹额。
针线活本就伤眼睛得很,外头比屋里亮堂许多,反正如今快到白露了,日头也没有往日那般大了,几人便搬到院里的树荫下。
谷雨和芒种帮着裁布和劈线,霜降不会这些针线活,便站在一旁看着。
主仆几人商议着,干脆再做一对护膝,左右她们有大把时间,卢葭点点头也是,反正一个抹额也是做,一对护膝也是做。
“这是给……谁做衣裳?”
南宫祎悄无声息进来,开口说话把卢葭吓了好大一跳,三个丫头反应过来也是放下手中的活急忙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也起来吧。”南宫祎让卢葭坐下后,将石桌上的布掀起一角看了眼,再次问她,“给谁做的?”
他倒希望是给自已做的,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和她似乎还没到能为他做衣裳的程度,他心里没由的有些惆怅。
“给我祖母做抹额和护膝。”
“做抹额和护膝要用整匹布?”
南宫祎随口一句惹来卢葭的不满,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再理他,手上的动作不停。
她库房里有的是布,她用自已的布给自已的祖母做东西,愿意拿整的来裁就拿整的来,难不成还碍着他的眼了,她又没用王府的布。
南宫祎知道自已这话不太对,让卢葭不太高兴了,但他是王爷,说不出缓和的话也拉不下脸面,只默默喝着茶,也没有提要走。
察觉到院子的气氛,三个丫头也不敢随意开口,芒种裁完布就帮着谷雨劈线,无地能发挥的霜降拿了扇子给卢葭扇着。
即使南宫祎不说话,可他坐在那儿就让人没办法忽视,卢葭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天,这会儿天气还早呢,他怎么不去处理政事?
往日这会儿可是见不到他身影的。
卢葭又低下头忙手里的活,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又抬头,她想在祖母生辰那日回一趟卢家,能把抹额和护膝亲手给祖母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还在犹豫怎么开口,南宫祎便看出她有事想说,将喝了一大半的茶放下:“有什么事就说。”
卢葭灿烂一笑,把手上的布放下,转了半个身子面对南宫祎,双手放在膝上,规矩得不成样子。
“王爷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讨好地语气接着又问,“王爷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妾身给你倒。”
不说南宫祎,就是站在一旁的容怀都听出来了,这是有求于人呀。不过,次妃求人也不上心,王爷都快喝了一杯茶了,怕是已经不渴了。
谷雨三人也是抿嘴忍笑。
“你这是有多大的企图?”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她头一回关心自已饿不饿渴不渴。
卢葭眨眨眼:“怎么可能呢,我哪能有什么企图啊。”见他明显不信的样子,又拿过一旁的橘子剥开取了一瓣递给他,“只是有个小小的请求而已。”
南宫祎并没有去接橘子,而是低头从卢葭手上咬过,将橘子吞下后才点头让她说说看是什么小小的请求。
“八月初九是我祖母生辰,王爷可否让我回卢家陪陪祖母?”
原来是抹额和护膝是送给她祖母的生辰礼。
见她满脸希冀,又想着她从小便是在家人疼爱中长大,入王府这么久也没有回去过,想必是极想念家人的,他自然是同意她回家看看的。
再说了,若是不让她回去,怕是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卢葭红着眼的模样又出现在南宫祎脑子里。
见他一直没说话,卢葭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是不答应也该有句准话啊。
又见他一直盯着自已看,卢葭以为他还要吃橘子,为了能回去陪卢老太太一天,卢葭认命地给他继续喂橘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直到一个橘子都吃完了,南宫祎这才慢慢悠悠地开了口。
“那日还是留在府中吧。”
“你!”不同意早说不行吗,这样戏耍她有意思吗,卢葭又气又不甘,手中的橘子皮也被捏出了汁水,却又不敢出声埋怨。
“王爷,次妃……”谷雨刚开口就被南宫祎一个眼神制止了。
“除非……”
卢葭听这话似乎又有希望:“除非什么?”
“除非咱们心灵手巧的次妃给本王做件衣裳当谢礼。”南宫祎说着牵过卢葭的手,将橘子皮拿了出来,又让芒种打了水来,将手上沾的汁水擦掉,随后抬眼看向她,“次妃可答应?”
答应,她怎能不答应呢,为了回去看祖母她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不过是做件衣裳,这也不是件太难的事。
“好。”
南宫祎这才满意地笑了,立即放下帕子,站起身来打开双臂。
卢葭正高兴呢,丝毫没看见他的动作,听到他咳了两声提醒,谷雨忙拉了拉卢葭的袖子:“次妃。”并示意她看向南宫祎。
“王爷这是做什么?”卢葭不明所以。
“不是做衣裳吗,做衣裳肯定要量尺寸啊。”南宫祎向她招招手催促道,“快点,我手都酸了。”
卢葭才不信呢,她可是见过他舞剑的,那么重的剑拿在手里舞那么久也听他说过手酸啊,这才举了多久啊。
不过,卢葭为了能顺利回卢家便上前哄他,她不是绣娘,也从没给人量过尺寸,尺寸量不好,到时候衣裳也做不好的。
“我让芒种去府上的绣娘那里誊抄一个王爷的尺寸就行了。”卢葭说着挽上他的胳膊,让他把手放下来,“以后再用的时候,就不用再去问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日后还会给他做衣裳呢,南宫祎将这话听了进去,点点头,又重新坐下,并让芒种快些去绣房。
“那王爷说的话可还算数吧。”
“放心吧,不会食言。”南宫祎说罢,难得亲昵地刮刮卢葭的鼻子,让卢葭一时不习惯,愣了一会儿。
又是陪着卢葭坐了一会儿,便有乌璃殿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孟小将军来寻他,孟小将军是南宫祎的陪读,两人从小交好。
南宫祎起身准备回乌璃殿,离开前嘱咐卢葭,让她注意眼睛。又不放心地叮嘱谷雨几人一定看着她,到时辰就让她歇着,不准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