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沈初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是用了药，施了针，也毫无起色。
柳淼的医术和人品，常溪是信任的，可能外公真的已经不行了，常溪难过地想。
而沈母倒是悠悠地醒了过来。
“娘——”看到母亲睁开眼睛，沈玉鼻子一酸，哭了起来，“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突然被抄家了呢？”
沈玉一双眼睛哭的红红的，她有很多疑问。
沈母看着她却不说话，她虽然被救醒了，但却不会说话，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外界与她无关一般。
看得沈玉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夫人别着急，老夫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可能一时没办法开口说话。”柳淼小心翼翼地说，“至于老国公，他情况不太——”
其实，柳淼的话只是安慰，沈母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应该是回光，他不敢说，怕伤了沈玉的心。
“我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还没有等柳大夫说完，沈玉就着急地问，她抓住柳大夫的胳膊请求道，“柳大夫，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把我爹我娘治好啊！”
“娘，你别太难过了，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可能会醒的慢一点，府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
“处理？处理什么？”沈玉抹了抹眼泪，“云杉呢？”
没有回音，云杉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爹呢？”沈玉这才想起来，自已此时最需要的人是常茂。
可是常茂呢？似乎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见到。
“我刚才回家里看了看，爹爹不在。”常溪懦懦地说。
关键的时刻，他怎么可能在呢？
月色朦胧，京畿东北角的狗不理胡同内，一扇不起眼的门口。
常茂在月下轻轻地敲击着。
门开了，是一位娇艳的少妇，看起来有三十多岁，漂亮是漂亮，总有着一种市井的俗不可耐。
与沈玉相比，没有了端庄大方的气息，多了点艳俗。
“茂哥哥——”姜柔娇滴滴的一声呼唤把胡同里熟睡的狗都惊了起来。
“汪汪汪——”
“嘘——你小声点儿。”
常茂警觉地朝着周围瞅了瞅。
姜柔才不管呢，她一把挽住了常茂的胳膊，撒娇道：“大半夜的，哪有人呢？”
常茂拉开她的手，进门后又伸出头朝着胡同的两边警惕地看了两遍，确定没有人，这才安心地关上门，舒了一口气。
“事情成了？”姜柔有些迫不及待。
常茂点了点头，小声道：“进屋再说。”
推开里屋的门，三个人正睁大着惊喜的眼睛注视着进来的常茂。
“爹——”
两个孩子惊喜上前。
一人拉着常茂的一只手，这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和女孩的年岁差不多，大约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怎么样？成了吗？我们的苇儿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成为常氏子孙了？”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动的一位中老年妇女开了口。
她正是常茂的母亲，田氏老太太。
“国公府今夜已经被抄了——”常茂小声地说了一声，随即又警惕地朝外看了看。
“太好了，这样我们的苇儿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常府了。”
老太太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姜柔上前一步，扯开两个孩子，双手又挽住常茂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娇滴滴地说道：“那我以后岂不是成了常府的女主人了？太好了！”
眼睛里充满了对女主人的期待。
田氏老太太白了她一眼：“这都是你沾了我们苇儿的光，要是沈氏真的生一个男孩儿的话，还有你啥事。”
“谁让她没本事呢？哼，国公府的小姐又怎么样，现在国公府被抄了家，她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爹，那我以后就是小少爷了？”男孩儿兴奋的脸都红了，“看谁以后，还敢欺负我，我就弄死他，哈哈哈哈……”
“没人敢欺负苇儿了！你就是常府的少爷了。”姜柔摸了摸常苇的头，拍了他一下。“滚一边去！”
“娘，你拍我干啥？”常苇摸着自已的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柔。
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打我呀？
“兔崽子，娘是高兴！”
“你不高兴的时候打我，高兴也打我！”常苇委屈道。
因为自已要成为小少爷了，他似乎对此时的姜柔显然不服气。
少爷能是谁想打就打的，亲娘也不行！
“怎么了？你还不服气？”姜柔也来了劲儿，自已可马上就是常府的女主人了，常府上下谁不得听她的，打你一下怎么了？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在了常苇的脸上。
叫你不服气！
“你——”常苇捂着脸，泪水顺着脸颊一下子滑落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打我宝贝孙子干吗？”田氏老太太一下子站了起来，赶紧把常苇拉进怀里，“乖孙子，不哭，以后你长大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哎！你们这是干嘛呀！好事怎么成了争吵，打架了——”
常茂跺了跺脚，这个姜柔，虽然他很喜欢，但是有时候有点神经病！
高兴打孩子干吗？
“菱儿过来！”常茂无法理解姜柔的所作所为，但看见常菱温顺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时，禁不住地叫她一声。
“还是我们菱儿乖。”
常菱走了过来。
他突然想起了常溪，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管她呢，现在他有常苇，又有常菱，儿女双全，管不了那么多。
舍不得孩子，怎么能够翻身？
“菱儿乖，爹爹马上就可以带你去住大房子，还有漂亮的院子，你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你！”
“好——”
常菱乖巧地点了点头，对常茂给她的承诺充满了无限的幻想。
他们住的实在是太憋屈了，这房子又小又隐蔽，每次常茂来，还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有，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太好了！”常菱差点跳了起来。
每次，她和哥哥想要出去，奶奶和母亲都不让，就只能在院子里玩，别的孩子都能上学堂，而他们不能。
他们的院子又小又难看。
娘总是说快了，快住上大房子了，可是这一等就到了她十三岁了。
现在，爹爹说终于可以住大房子了，还可以出去玩了，常菱当然兴奋！
看着常菱乖巧的样子，常茂决定再也不想常溪了，以后常菱就是自已唯一的女儿。
要舍得，才有得。
他要舍去沈玉和常溪，还要陷害国公，这样自已的儿子才能光明正大，才能有个好前途。
本来他准备舍弃考取功名前已经娶的姜氏和一双儿女，谁知道这些年来，沈氏一点也不争气，成亲十几年了，就生了一个女儿。
没有儿子怎么成呢？
为了儿子，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陷害国公，抛妻弃女。
也要给姜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一个正经的身份。
更何况，那沈氏虽然端庄大方，漂亮，但一点也不解风情，姜氏总是让他激情澎湃。
和姜氏在一起他总感觉自已年轻有活力。
等国公抄了家，沈氏就会成为弃妇。
姜氏就成为常府的女主人。
常茂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了不经意的弧度。
对于沈氏对他的好，对于沈初对他的培养和提拔，他一概忘到了脑后。
夫妻十几载的恩情和甜蜜，对他来说也没有儿子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