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盯着他看了几秒,如果江律风说的属实,那他发现公寓里的监控是为了监视孩子的安全。
搬出去,还来不及撤下,自已却意外的住进来了。
再联合拒绝江律风后的一系列表现,难道是他误会江律风了?
院子的一棵梧桐树长势喜人,树叶茂密,窗外的夕阳透过树叶,斑驳的阳光落在江律风的脸上。
陈最盯着他淡色的眼瞳,不动声色问道:“需要装很多个吗?还是只是客厅装了一个。”
“我也不太清楚,这些都是我表姐在操心,虽然是我的房子,但都是她一直在住。”
陈最假装惊讶:“我住的时候都没发现摄像头。”
江律风移开视线,不想看他的烂演技。
“嗯,我也忘了,说这个就是给你参考。”
陈最点头,若有所思。
一顿饭下来,江律风默默给自已添了几杯水,一口一口认真地吃着陈最做的菜。
这时,婷婷吃饱了,也放下筷子,就嚷嚷着要去玩无人机,也真够意思,一点也没出卖江律风。
江律风站起来:“我陪你去吧。”
“不!”婷婷抱着无人机摇头:“哥哥也一起去。”
“快点啦,不然天就要黑了。”
陈最被缠到没办法,只好起身按住这个小不点。
他叹气:“走吧。”
院子不大,不过也够了。
“婷婷你把无人机放下。”
律风拿着遥控手柄,操控着无人机和现场人员。
无人机在他的操纵下,慢慢飞了起来。
那一刻,婷婷哇的一声,眼中亮晶晶,简直要蹦起来鼓掌,他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玩具。
“哇,哥哥,哥哥你快看,飞起来了。”
陈最被扯得衣袖都要被扯烂了,不过看婷婷那么开心心里也高兴。
江律风这个礼物不错,当初他怎么没想到。
无人机在他们上方绕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又飞了回来。
见陈最表情也有点感兴趣,江律风将手柄递过去:“玩玩?”
陈最没玩过无人机,当即就要拒绝。
“很简单,我教你。”江律风直接将遥控器塞到他的手中。
“左边摇杆控制上升下降,右边这个控制方向,前后飞。”
饭都喂到嘴里了,陈最也没理由拒绝了,他按着江律风教的方法,开始操控起来,无人机从草坪上缓缓起飞。
陈最还在摸索,无人机飞得很慢,路线还不太稳。
“有树,往左避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紧张了,让他往左他偏偏往右,无人机正好卡在树干上。
不管他再怎么操控,也无济于事。
陈最慌了一下,求助地看着江律风:“卡住了,怎么办。”
小鹿般湿润的眼睛,求助地看着他,好像自已是很可以信任的对象。
江律风知道自已刚才在饭桌上的那一番话,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没事,我试试。”江律风接过手柄,操控了下还是无济于事,他目测一下树到地面的距离。
直接身手敏捷地跳上去,开始往上爬。
陈最瞪大眼睛:“危险。”
无人机卡在那么高的地方,岂是江律风能碰到的。
江律风指指地上的木头棍子。
“递给我下。”
陈最只好捡给他,江律风又往上爬了爬,拿着那根棍子,在那侧树丫上扒拉几下。
“你边控制着无人机。”江律风朝他喊。
陈最握着手柄,点头。
两人捣鼓了一会儿,无人机慢慢地从树枝中脱离出来。
“飞了飞了!”陈最连忙看向江律风,语气遮掩不住的兴奋。
“真的,哇。”婷婷也仰着头:“哥哥真棒!”
小院充满欢声笑语,气氛温馨。
陈最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还清债务之后,还能跟江律风心平气和的相处,这时候谁也没欠谁,既不是以雇主的身份,也不是被逼迫,平等相处,跟普通朋友一样。
“赶紧下来吧。”
江律风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点头,将木棍扔到另一侧,开始稳稳地往下爬。
陈最正要收回视线,就见江律风在离落地还有一大段距离时,就见他手滑了下,身子一歪,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江律风就从树上滚了下来。
直接落在尘土上,闷闷的一声巨响。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陈最吓得手中的遥控都掉了。
反应过来,他连忙跑了过去,便见江律风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你没事吧,江律风。”
陈最有些不知所措,怕他摔到哪里骨折了,也不敢轻易搬动他。连喊了几声,江律风还是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一声不吭,好像晕了过去。
这该不会是摔出什么好歹了吧。
陈最急忙掏出电话,拨打120,婷婷也吓到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会儿竟蹲在一旁抹眼泪,带着哭腔:“江律风哥哥不会是要死了吧,我不想要什么无人机了。”
他这一摔,把兄妹俩都吓坏了。
江律风捂着胸口慢吞吞地坐起来,声音虚弱无力:“我没事,醉醉。”
陈最连忙将他扶好,让他背靠在树根上,舒服点。
电话这边接通了,陈最连忙报上地址,简单地说明一下情况。
江律风摇头,制止他:“我没事,就是腿有点疼。”
陈最这次没听他的,还是让救护车过来。
有没有事要去医院检查过了才知道,在他这里摔的,又是因为帮他拿无人机,就算这人是江律风,他也不会不管他的。
婷婷这边听到江律风说腿疼,当即小手捂着他,小嘴嘟着,在他腿上直吹气。
“吹吹痛痛就跑飞啦!”
以前他摔倒的时候,哥哥经常那么说,被哥哥一吹,好像真的不疼了。
“嗯,被婷婷一吹真的不疼了。”
听他这样一说,婷婷更卖力,小脸都吹红了。
江律风摸摸她的头:“好了,不痛了,谢谢婷婷。”
陈最挂了电话,走过来:“救护车过来要半小时,等会我陪你过去检查吧。”
“不用了,我自已一个人可以。”
一个人怎么可以,谁去办手续。
陈最沉思了下:“崔助理还在吗?不然让他过来照顾你。”
江律风:“……”
“他有别的事,没事,我又不是昏迷不醒,还得依靠别人的帮忙。”
陈最忽然伸手戳了一下的腿部。
江律风立马嘶了一声,大腿抖了下。
“这还叫没事?”陈最想了想,转头对婷婷说:“你呆在屋里要把门锁好,别乱跑,任何人敲门都别管,哥哥有钥匙。”
婷婷乖巧地点头。
听他那样说,江律风眼神闪了闪,眼皮往下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陈最当时也那么痛吗?
左腿的痛意连绵不绝,此时此刻,像有人正拿着锤子轻轻地敲击着他的腿部。
从那个高度掉下来,腿断了都是正常的,江律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几天要紧的工作早就安排好了,大方向管控好,很长一段时间关于公司的事,他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他特意选了这个高度,比陈最从围墙上掉下来了的还要高,但却不至于摔死人。
不管怎么说,他此刻算是体会陈最之前的感受,这样一来,或许他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而且他赌对了,陈最不会放任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救护车就停在了院子门口,周围几家邻居都探出头来。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非常专业地将江律风抬到救护车上面。
陈最将院子关好,随车跟上去了。
江律风平躺在担架上,看着坐在一旁的陈最。
车内明亮的灯光扩散一轮光圈,江律风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曾经,他也上过救护车,不过那时候躺在担架的人不是自已。
他和陈最互换了身份,那个炎热的夏天,篮球场上,他跟陈最的初遇。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已之后会为这个人干出那么多荒唐事,甚至还用手机联系了情敌的电话,让他过来医院照顾陈最。
江律风要是能回到以前,他死也不会那么干了。
他视线落到一旁,少年正在跟医护人员交流,待会儿去医院要做什么检查。
两人的交谈声不时的传来,不大声,却让江律风感到特别安心。
他从陈最搬走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用工作麻痹自已,为了之后腾出时间开始没日没夜的赶进度,除非困到不行,才会睡一小会,但是很快也会被噩梦惊醒。
梦见他的宝宝离开他了,就像上一辈子一样,只不过梦里并没有重生的机会。
不过,兜兜转转,陈最依旧在自已身边。
可能是感到安心,全身心都放松下来,江律风听着他们窃窃私语,竟然慢慢地睡着了。
滴答滴答。
窗外的天蒙蒙亮,当江律风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注意到输液管点滴滴落。
眼珠一转,就见陈最趴在他的床边,还在熟睡着。
只是一眼,江律风不安的心顿时被抚平下来,他也没有叫醒他,就这样一动不动躺着,静静地看他好久。
直到隔壁床的一位大爷咳嗽声持续不断,陈最才被吵醒,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江律风这才发现不是单人间,不过以陈最这种节省的性子,给他选择多人间也是意料之中。
刚伸了个懒腰,冷不丁就对上江律风的视线。
陈最一喜:“你醒啦。”
“昨天送你过去做检查,医生说你左侧小腿骨裂,先用石膏固定住了,起码要个把月,如果恢复良好就不用手术了。”
江律风掀开被子,果然见小腿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他动了下,发现完全抬不起来。
“哎,别动。”陈最连忙阻止他。
“昨天刚包扎不久,最好别动,要是错位了,有你吃苦的。”
江律风放松下来,点头:“那我不动了,听你的。”
陈最可不吃这套:“不是听我的,是听医生的。”
他站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点早餐。”
江律风:“都行。”
于是陈最就明白了,没再问他,他刚要往外走,忽然又回头:“我今天还有课,你要不要通知你爸妈,或者朋友?”
他走了,江律风的腿又废了,被石膏固定死了,下个床都很不方便,没有人在身边是万万不行的。
江律风点头:“好。”
陈最便到医院的食堂随便打包了些容易开胃的早餐。
这些对胃也好。
要不是这次体检医生顺道说这病人胃也不行,他还真的不知道江律风还有胃病。
等他上去,病房还是静悄悄,那位咳嗽的老人也安静下来。
陈最坐到床边,将包装袋拆了,推到他床头桌上。
“你有跟朋友联系吗?方子舒?”
江律风喝着粥,摇头:“他没空,最近他在追隔壁院校一女生,没空理我的。”
“那父母呢?”
江律风一顿,脑海中闪过何栩那天是如何博得陈最的同情。
无师自通道:“好像我之前都没跟你说过,我爸妈离婚了,很久都没有往来了,他们推来推去,都不愿意要我。”
陈最张张嘴,这他还真的不知道,江律风纠缠两辈子,但是现在却发现自已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很多时候都是江律风在插手他的事情。
“这样。”陈最干巴巴道。
陈最倒是知道有一个人选,让他过来照顾江律风他绝对是愿意的,但陈最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回事。
顿了顿,居然还是没有将张时辉的名字说出来。
江律风看出他的为难,善解人意道:“没事,不碍事,你有事先去上课吧。”
本来陈最是打定主意要走的,江律风这么一说,他反倒有些犹豫不决“那你这边怎么办……”
早上也就一节大课,不是很重要即使旷了也没有关系,临近毕业,老师也很少在抓这些纪律问题。
“我再想办法。”江律师虚弱地朝他笑笑:“去吧,等下迟到就不好了。”
“那你公司人知道吗?”陈最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他就不信那么大的公司,找不出一个人来可以帮忙照顾老板的。
江律风却说:“他们是来为公司工作的,不是来为我服务的,而且我也不想他们因为我,一窝蜂全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