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盯着那橱窗的蛋糕模型,渐渐地出神了。
江律风还在那揪着他的话不放:“我讲话难听?我讲话怎么难听了,哪里难听了!”
“难道不是事实吗?”
他连问了几声,陈最却一直没有应他,转头看了眼,这才注意到陈最不知道看什么东西,表情怔怔的。
江律风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过来。
“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他搞不明白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怀疑陈最嫌他烦,又在开小差。
“有在听。”陈最开口:“我只是忽然想到婷婷生日快到了,想给她买个礼物。”
也就这个月了,礼物可以提前选好,生日当天再送出去。
江律风还在郁闷呢,陈最忽然这样说,他又把气憋了回去:“什么时候,现在下去买?”
“下周五。”
江律风往窗外探了眼,繁华都市夜景迷人,天刚黑,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连成一片映出环环灯晕。
他想了想:“算了,这也没啥好逛的店,改天我带你去大点的商场买。”
再不回去,桌上的饭菜都凉了,江律风今天下班早,特意回来做来道新菜,巴不得陈最快点回去试试。
剁椒鱼头,味道应该不错。
但当陈最坐到餐桌前,对上那两双死不瞑目的死鱼眼,筷子非常巧合的避开了,落在了其他地方。
满桌子的菜他几乎尝了个遍,就是没动那鱼一筷。
他熟悉崔助理手艺,味道一向不错,陈最给婷婷夹了一筷子菜,抬眸就见江律风脸色不太好。
从刚才起,他就很想说了,江律风不好好吃饭,捧这个碗,光盯着他看干嘛。
“鱼,不爱吃吗?”
“没有。”
江律风动手给他夹了一整条鱼,那鱼不小陈最的碗差点都放不下:“试试看,味道应该还不错。”
他有些为难:“我吃得差不多了。”
“慢慢吃,我等你,不着急。”
这就是要在这里盯着他吃完呗。
崔助理很识趣,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婷婷吃完饭被江律风抱去房间写作业。
所有人都被他安排好。
但等他再度出来,发现陈最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了,那鱼是一口都没动,好好的一整条。
江律风忙将碗抢走,按陈最坐下来,又将筷子塞到他的手中:“吃!”
陈最疑惑看着江律风,今天为什么那么执着一定要他吃鱼呢。
他见江律风露出不悦的神色,那一瞬间好像被打通任督二脉。
陈最默默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鱼肉,细嚼慢咽,仔细品尝。
“嗯,还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江律风立马接话。
陈最拉长声音:“崔助理发挥还是挺稳定的,怎么这盘好像糊了,有点焦味,还太咸。”
“……”
“有吗?”江律风抢过陈最手中的筷子:“我尝尝。”
他嚼了两下,发现并没有吃出陈最口中的焦味,他厨艺不说有多好,基本线起码是到的。
“没有啊……”
江律风抬眸,便见陈最翘着唇看他,眼底荡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得逞的小狐狸,狡黠又可爱。
看他这副模样,江律风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在陈最脸上看到过类似的神情。
好像有轻柔的细纱轻轻拂过他的胸口,又挠了他两下。
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气,只剩下春心荡漾。
但他扔下筷子,佯装生气,借机扑到陈最身上,开始胡乱生事:“你故意的是不是,明明知道这盘菜是我做的,故意不夹来气我!”
指尖挠着陈最的痒痒肉,陈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拿脚开始蹬他。
两人在沙发上滚了几圈,陈最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哈哈,走开。”
“走开?”江律风挑眉:“除非你答应我不去兼职,我就放了你。”
陈最怎么可能答应他这个莫名其妙的无理要求。
“你给我下去。”
陈最脚都蹬到江律风的脸上了,结果头朝下,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江律风眼疾手快,握着他的脚拉了一把,等陈最坐正之后,立马捂着他的脑袋。
“磕到没?”
陈最懵了下,反应过来摇头。
衣领敞开着,头发又有些凌乱,由于玩闹脸颊泛着红气,看着看着,江律风眼神就变了。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目光有如实质般,好像已经穿过陈最的衣服,触摸到肌肤上。
陈最立马拉紧衣领,动作防备,警惕道:“也很晚了。”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赶人。
江律风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声音低沉:“好。”
他也不敢再看下去,怕忍不住。
虽是这样说,屁股动也没动一下,依旧黏在沙发上。
陈最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整理桌上没吃完的东西。
鱼还剩一大盘,陈最刚拿起来,江律风就按住他,像是终于找到了逗留的理由。
“这鱼还没吃完呢。”
就吃了一口,整条都还好好的。
“那你带回去吃。”
江律风是专门煮给陈最的,哪里可能还会带回去。
但是陈最快速地打包好了,将他半推到门口。
江律风无奈:“明天我过来,带你去挑选礼物。”
他一走,陈最松了口气,赶紧将门反锁,刚才江律风的眼神他不要太熟悉,分明就是在看猎物的神情。
陈最关上客厅的灯,正想进房间时,衣服下摆扫到桌上的摆件,滚到桌底。
他趴下来,探着身子将东西捡了起来,拿起一看,是个闹钟。
上面的时针还在走,应该是没坏。
陈最又把它放了回去,哪知又歪倒了,头重脚轻的,有些立不住。
他看了看,也没看出哪里坏了。
尝试了几下,微靠在墙壁上,终于立住了。
可能还真让他把那里给摔坏了,这些家具小摆件,可都是江律风的东西。
不过陈最也懒得管了,反正时间还在走,他关上灯,洗漱完就回屋睡了。
他放假,江律风也不去公司,闲得很,隔天陈最还在睡觉,感觉脸上痒痒的。
一睁眼江律风就半躺着,手臂支着脑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逗猫棒,在他脸上挠来挠去。
陈最一见是他立马清醒,睡意几乎都跑光了,他翻个身避开,又看了眼时间,这才早上8点?
江律风是不睡的吗,周末还那么早起。
他就知道门锁防不住他!
“起床啦,说好带你去买东西。”
陈最打个了哈欠,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婷婷礼物的事情,明明只是提了一嘴,反倒他还比较上心:“那么早,商场还没开门吧。”
“先叫你起来吃饭,磨蹭一下差不多。”
只要能跟陈最待在一起,江律风其实无所谓干什么。
既然都醒了,陈最再也睡不着,索性就起床。
等他洗漱完出来,发现江律风正在玩昨天他弄掉的那个闹钟,低着头,翻来翻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坏吧?”陈最有些心虚:“我昨晚不小心碰掉了。”
“有点,时间好像慢了。”江律风看了手表,对比一下。
“啊?”陈最生怕他要自已赔,立马道:“我看看。”
他明明昨天看还是好好的。
江律风却将闹钟收起来:“崔助理会修理,我晚点拿给他,没事。”
既然闹钟的主人都说没事了,陈最也省事,自然不会揪着不放。
江律风吃过才来的,所以陈最在那吃东西时,他没事干,就坐在对面直盯着。
这谁还吃得下啊,不自在了都。
“你别看我。”陈最端着盘子坐到了另外一边。
江律风咳了两声,没话找话:“你有想好买什么礼物吗?”
“玩偶?”
他又有些不确定,陈最想了下,以前婷婷是缺玩具,所以会特别喜欢它们,但自从来到这里,房间全是,各式各样的玩偶,江律风会买,方子舒上回也买了不少。
但除了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要送才好。
“没事晚点去看看,不带婷婷了吧,给她一个惊喜。”
陈最觉得很有道理。
周末的商场里,人来人往,刚好赶上有明星出席活动,两人都不感兴趣,也没过去凑热闹。
就是人多,要不紧紧凑在一起,容易被人群冲散了。
大庭广众之下,江律风的手直接就握上了。
陈最挣了挣,没能甩开。
商场就在这学校附近,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了,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太奇怪了,会被误会的。而且他们关系本来就不清白。
江律风心思与他截然不同,他想,他和陈最居然有一天也能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在逛街。
心平气和,心甘情愿。
两人绕了半个商场,终于找了家亮闪闪的店铺挤了进去,放眼过去都是粉嫩嫩,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那个年纪喜欢的东西简直能让人挑得眼花缭乱,陈最看了半天,琢磨不透,最终选了一个店员推荐的盲盒大礼包,说是里面有很多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两人手还牵着,店员的目光已经有些微妙,陈最借着盲盒,赶紧甩开江律风的手,牢牢拿着,看得非常详细,两只手都非常忙。
等结账的时候,陈最发现这玩意还不便宜,但是一想到这是要送婷婷的礼物,便咬牙买了下来。
这次江律风没跟他抢着结账。
一出门,江律风提着礼袋,手又摸了过来,却发现陈最这回学聪明了,故意插着兜里呢。
江律风笑了下,也跟着插到陈最的兜里,口袋就那么大,他的手躲都没地方躲,一下就被江律风给抓住了。
陈最甩着胳膊想把他的手甩出去,无奈江律风的手劲太大了,一下就抓住他的手掌,来了个五指相扣。
贴得严严实实。
两人正跟个小学生似的暗自较劲,前方却来了两个熟人。
“江哥!”方子舒那大嗓门,隔着这吵闹的环境,居然老远还能听见。
趁着江律风瞬间迟疑,陈最立马甩掉他的手。
他抬头一看,正好碰见张时辉正盯着他们的手,面无表情的。
陈最心里一紧,脑海中警铃大作,他可没忘了这人喜欢江律风,上辈子还威胁他来着。
察觉到他的视线,张时辉温和地对陈最笑了笑,走了过来。
方子舒:“这么巧,你们也来逛街?”
知道陈最脸皮薄,江律风没在缠着他的手不放:“对啊。”
“这位是......”
从刚才开始张时辉的注意力就都在陈最身上,视线转了一圈,从上到下将陈最打量个透,目光并不明显,但是陈最知道他的心思之后,尤为难熬。
张时辉带着笑意,转向江律风:“新朋友不介绍介绍。”
江律风还没说话呢,方子舒就抢过话头:“学弟,江哥认识的,最近老待一起,感情可好了。”
他拿肩膀撞撞张时辉,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看他,刚才两人可都是看到他们亲密。
江律风失笑,方子舒上一辈子把陈最往死里整,这次因为他率先动手,将陈最带在身边,他们来不及产生误会,关系好了不少。
方子舒还以为会收获一个同样的眼神,没想到张时辉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略过这个话题。
“你好,我是阿风的从小一起玩大的发小。”
他对陈最伸出手。
上辈子这人也是这样笑眯眯的朝他打招呼,他还误以为是什么脾气好的人,结果转头就能拿婷婷威胁自已。
没等陈最有什么反应,江律风一只手搭在陈最的肩上,伸手拍了张时辉下,懒懒道:“不用那么正式,随意一点。”
陈最礼貌朝他点点头,小脸还是冷着,对于不喜欢的人,陈最不太会隐藏自已真实的情绪。
江律风眼微眯,他时刻关注着陈最,自然将他的反常收在眼里。
张时辉一顿,收回手,推了下镜框。
“中午一起吃个饭呗。”方子舒提议,他跟张时辉来这里本来就是要来吃午饭的。
礼物也买好了,陈最本来是想回去的,他跟江律风的朋友都不太熟,况且还有张时辉在,更不想待在这了。
他总觉这人脸上笑眯眯,但是背地里不知什么时候会激怒他,一口咬了上来,跟条毒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