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高照,凉风不止。
风云万变,百景千山。
万林儿的思绪踏着瓷白的云朵,越过握云峰山脉,俯瞰众生百态。
“万林儿,你沉思不语,是在想接下来该如何狡辩吗?”
被申掌门猛地一问,万林儿微微愣了一下,浅笑道:“我只是突然觉得握云峰的景色很迷人。”
申掌门愕然!
“我说话一向如此,申掌门日后习惯就好了,至于申掌门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无论大师姐要禀报何事,我都无话可说,无冤可诉。”
万林儿深知自已斗不过这群修仙的,所以不如保存好体力。
闻言,申掌门冷冷的看着万林儿,顿了片刻,才将目光瞥向林松鹤,似乎在等掌行山赶快给众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着台上十多个仙家掌门,又见台下近千仙门弟子,林松鹤知道躲不过去,而婵雨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绝对跟万林儿有关。
林松鹤心中愤恨,面色和蔼,对着众人提唇弯眸,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吴边榷身上,示意接下来由他主持大局。
若清见状,知道万林儿已无退路,而林松鹤明显也不想在耗下去,所以不等吴边榷开口,若清故作惊异,走到婵雨面前,瞠目道:“婵雨,你要说的事...难道也和万林儿有关?”
“是。”婵雨低头垂眸,听着十分委屈。
“说,到底是何事?”看到林松鹤脸色十分难看,吴边榷呵道:“掌行山定会为你做主!”
说完,吴边榷冷冷的看着左侧的申掌门和朱掌门,以及比武台下众人,却唯独没有看万林儿。
众人都道他要么毫不在意,要么是在袒护。
万林儿也百思不得其解,眸光不小心扫到了吴边榷身旁的闵文,两人四目相对,皆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只是片刻,两人又都十分默契的移开目光,看向婵雨。
婵雨此时的神情像极了她在闻掩殿打万林时的样子,冷静中夹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万林儿知道婵雨要说什么,为防止她反悔,索性帮她减轻心理负担,看着她说道:“婵雨,有话你就直说吧,我不怪你,还请不要忘了我之前的请求。”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悲喜忧愁。
不怪婵雨这句话是真的,她是若清的徒弟,与其勾结,实属正常。
万林儿只怪自已!
在婵雨施法证明万林儿身上也有她的灵香时,现场又炸开了锅,千人嘴千人骂。
万林儿知道,自此他将坠入深渊,再无回旋之地。
他在回忆里快速地搜索,忽然,他冷然一笑,原来是婵雨煮茶那次。
众人见此,都道是亲眼所见,当时万林儿虽身穿里衣,但睡在她一旁的婵雨却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遮羞布,浑身上下,除了敏感之处,脖颈手臂柳腰皆被几个先行进去的弟子看了去。
虽有人布下结界为其遮羞,但婵雨毕竟是女子,不仅被人凌辱,还被一群人围观,此下她没有寻死已是不易。
而正是听到这里,万林儿才明白,只有再添婵雨这把火,他才会被逐出师门。
可他不明白,若清这么讨厌他,为何不杀了他?是碍于颜枕?
看到婵雨嘴角的苦笑,万林儿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而是看向了若清。
倩雅一事,万林儿已是犯了众怒,罪不可恕。
现在加之婵雨一事,且又是众人亲眼所见所闻,任凭天地颠倒,黑白也不会因而屈服。
而最终的结果,与万林儿预见的一样。
“来人,将这个孽障给我绑起来!”林松鹤一口气没上来,刚说完,就猛地咳嗽起来。
吴边榷连忙扶住林松鹤,叫他先回去休息。
见林松鹤顶着一张冷白的脸走了,台下的碎嘴子们又坐不住了,再次乱起谣言。
“你们看,林掌门被气吐血了。”
“对啊,林掌门可是修士,灵力已达到天境,没想到竟被一个不知廉耻之徒气成这样!”
“唉,想想也是,毕竟肉体凡心,怎能不气,要是我啊,估计也会如此。”
“……”
“......”
万林儿默默地看着台下那群人嚼着真假不辨的舌根,感到阵阵恶心。
而以申掌门和朱掌门为首的那十多个仙门代表,也都纷纷露出虚伪担忧的目光,直到看不见林松鹤的身影,又转而冷怒的盯着万林儿。
可这一次,垂虚观的梅观主却没有同他人一样严厉声讨,而是保持沉默,面色如常,看不出是何想法。
看到这里,万林儿忽然很想知道闵文是何想法。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万林儿眸间的最后一丝期盼,化为寒霜般的凉意。
原来,闵文真的不信他!
看着台下众人人指指点点、唏嘘恶语、冷面嘲讽,万林儿深邃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看着。
他要记住被冤枉、被迫害的感觉,要记住满足私欲后放肆的笑脸。
他不为报仇,只为能封住自已泛滥的仁心!
看到万林儿丝毫不为自已辩解一句,吴边榷若有所思的盯着闵文,片刻后无奈而冷厉道:“来人,请出断骨棍,戒灵鞭。”
“师父,您没说错吧?这...”吴边榷的徒弟许之恒惊讶道。
“还不快去!”吴边榷侧身看了许之恒一眼,显然没了耐性。
在听到断骨棍和戒灵鞭后,整个比武场瞬间鸦雀无声,可吴边榷凌厉决然的眼神,让许之恒不敢怀疑。
闵文则几乎要将扇柄捏碎,却最终未说一句话,只是阴沉沉的看着婵雨。
断骨棍和戒灵鞭乃神器,是衍行老祖当年留下的,可令修士断骨毁灵。
据说曾经有一弟子,不知犯了何事,生生被打成废人,逐出师门后,流落民间,靠乞讨而活。
对万林儿这种废人,不知神器是否还会有此威力,否则他绝挨不过第一棍,估计戒灵鞭都用不上。
听到这里,万林儿也只有赌一赌了,如果真残了,就了结性命,反正在这里他了无牵挂。
“颜枕,闵文,我虽代掌门施刑,但万林儿毕竟是你们的徒弟,不知你们可有异议?”
“全凭掌门和师叔做主。”颜枕的话,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闵文则悠然自得的挥着爱不释手的扇子,未言一句。
见此,万林儿借着笑意的伪装,神色淡然、无所谓的看着。
台下众人,一半目光聚集在万林儿身上,一半目光在未言的闵文身上。
前者认为万林儿品行恶劣,心性傲慢,冥顽不灵,一身反骨,当严惩。
后者认为闵文对万林儿屡犯恶行,不知悔改的行为感到失望至极,故而不管不顾,所以才会这般淡定洒脱,不愧是修仙之人,其心性不被俗世所拘。
接着,万林儿又将目光瞥向闵文身旁的颜枕,如预见的一样,颜枕的眸子里有一股被刻意压制的冷漠。
这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万林儿疑惑之时,颜枕转身朝闵文低语,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二峰主,既然事已定论,也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那我们垂虚观就先告辞了。”梅观主说着携众弟子行了一礼。
吴边榷巴不得都走,当即微微欠身回礼,说道:“之恒,替掌门送送梅观主。”
梅观主垂眸点头,转身之际看了一眼台上即将被行刑的万林儿后,带着不明的怒意离开了。
申掌门不以为意,而朱掌门则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梅观主,又将目光落在万林儿身上。
不久,许之恒带着两名弟子再次来到了比武台,手里呈着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