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进入巷子后忍着剧痛一阵奔跑,连续穿过了多个街区,直到确认没人追赶后,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屁股刚着地,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王健哎呦一声,一下子就脸朝下趴在了地上,这时才想起自已屁股上结结实实中了一脚。没有办法,王健只有侧趴在地上,心里痛骂着用剑的娘娘腔,不停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慢慢的直起身子,撩起衣服,用手指轻轻按压自已的臀部和胸部。
虽然疼痛依旧,王健却呵呵的笑了起来,骨头没事,看来传说中牛逼哄哄的内功也不过如此。
呵呵的笑声,在深夜的巷子中并没持续太久,就戛然而止,王健的表情瞬间冻结,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伤成这样还能笑”。
王健心里一惊,猛地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布衣书生,站在不远的街角,不悲不喜,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已。正是带王健来洛阳的尚君长。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健皱着眉头,一脸疑问的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紧紧盯着君长的眼睛,慢慢问道“粮仓的事,和你有关?”。
尚君长平静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来看热闹的”。等了一会儿,看着一脸怀疑的王健,又继续说道“既然遇到了,那就走吧!”。
“去哪里?”
“你不是要见一个人吗?”尚君长又是淡淡一笑,转过身,慢慢向远处走去。
王健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看,远处依然火红的河道,又看了一看慢慢前行的尚君长,有些犹豫,没有动弹。
这时,远处的尚君长传来一声幽幽的声音“若要害你,你刚才就钉在地上了”。
深夜里,尚君长在前面悠然前行。王健一手扶着屁股,一手摁着胸口,一瘸一拐的在后面慢慢跟随。
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在一个背街的小巷中停了下来。停下的地方正对着一个小小的院门。院门很是普通,没有任何装饰,没有牌匾,也没有对联,甚至连门牌都看不到。
尚君长等到王健走近,直接走到院门前,伸手对着木门连续敲了四下,接着又连敲了两下,停了一会儿,再是四下。接下来尚君长不等里面有反应,直接推门而入。
王健跟着尚君长,迈入院门,进入小院,打眼望去,这个小院确实普通。略有些残破的院墙围出一片不大的院落,一间孤立青砖瓦房竖立在院子中间。院墙的一角,生长着一株不大的银杏树,枝叶勉强能覆盖住院落的一角。沿着四周的院墙下摆着花盆,鱼缸和石凳,角落里还有晾晒的咸菜,衣服和布鞋。物件虽杂,但是并不显得过于纷乱。
尚君长站在院落中间的青砖瓦房门口,面色平静肃穆,右手平平托出,向着青砖瓦房一指,很客气的对着王健说道“人在里面,你请自便!”。
王健看了看青砖瓦房,又看了看尚君长,沉吟片刻,走到青砖瓦房的木门跟前。抬起手,有样学样,对着木门连续敲了四下,接着又连敲了两下,停了一会儿,再是四下。接下来冲着尚君长微微一笑,不等尚君长反应,直接推门而入,只留下门外的尚君长一脸诧异。
屋内一样是十分普通,甚至略显简陋,但是整体收拾的非常整齐简洁。房屋四面墙上只是简单的抹了一层白灰,除了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不大的佛像,再无都无装饰。
房屋最里面,靠墙的位置砌着一张三尺宽的土炕,土炕的一头摆放着一套淡青色的被褥。虽然略微有些破旧,但叠放的四四方方,有棱有角。
土炕的对面,靠近窗户的墙边,有着一张不大的松木书桌。书桌并没有喷涂油漆,只是露出木质本身的颜色。由于用的久远,已经有少许淡黄色的包浆。
书桌边上顶墙的位置摆着两叠书籍,看着经常翻动,已经有些明显的折痕。叠放的书籍边上放着一盏小小的烛台,微微烛光的照耀下,在书桌的中央平放着一本已经翻开的书籍。
书桌的正前方,这时正端坐着一名略显老态的僧人。这名老僧身穿粗布的青色僧衣,脚上是一双软底的灰色布鞋,双手微微合拢放于腿上。青瘦的脸庞上微微凸起的眼眶,略有发白的胡须,双眼微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平静的看着推门而进的王健,沉默不语。
王健看着这名老僧,依稀感觉稍许面熟,但是实在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也是一句话不说,一脸疑问的看着老僧。
过了许久,老僧微微一笑,打破了沉寂,吟诗道“禅心存雁塔,佛法束僧楼。貌似虔诚者,惟对天机求”,停了一下,随后低声一句“”阿弥陀佛!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王健听后猛然一呆,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老僧,沉思片刻,心中一惊,赫然喊道“竟然是你”。
眼前这名老僧竟然是长安大雁塔中,劝走胡服姑娘的那名僧人。
王健恍然大悟,不由得一拍脑袋“怪不得画像中的我那个样子”。
老僧笑而不语。
王健踏前一步,双眼直视老僧,面色阴沉,厉声问道“为什么要画像害我?”。
“不走出自已的小世界,就无法获得真正的大自在”,老僧一脸平静,缓缓说道“贫僧作的只是点灯者,接引人”。
王健似乎明白,又有似乎不太明白,继续问道“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继续呆在均州?”
“明王降世,弥勒下生,你应该出来为天下苍生做点什么?”
王健有点糊涂,追问道“为什么是我?”
“非白非黑,草头江山。你跟我一样,也是窥得天机的有缘人”老僧说完随手合上了书桌中间原本翻开的书籍。透过旁边飘动的烛光,王健终于可以清楚看到书籍封皮上的五个字《乾坤推背图》。
“圜丘中动手的人原来是你”
老僧又是笑而不语。
“你到底想要什么?”
“拯救世人,驱离黑暗,建立一个众生平等,没有苦难,永远光明的极乐佛国”老僧说完,转头看向了贴在墙上的佛像,原本平静的双眼中一瞬间满是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