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随着老僧的目光，又一次望向了墙上的画像。画像上的佛陀，双目低垂，一手轻轻向前伸出，一手立于胸前，衣襟上隐约画有了万字符。佛陀面色肃穆庄严，眉目中又露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慈悲。画风朴素简约，却又生动传神，透着一股虔诚和崇拜。
整体依然是所谓的铁线银勾，看来应该是老僧的手笔。
看着墙上的画像，王健突然觉得这个佛像与普通寺庙常见的似乎有所不同。仔细一看，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
常见的佛像不是光头，就是头上一疙瘩一疙瘩的发髻。而这个佛陀却是散发披肩。而且这个画像的佛陀，背后画有类似光芒发射的图案，但光线不是直的，而是呈螺旋状发散出去。佛陀的身后最下部，有着寥寥几笔的淡淡墨线，似乎是勾勒出了一片阴影。
王健有些不明白，看着画像，想了一会，迟疑了一下，有些犹豫，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转头贴近老僧，用最低沉的声音，小心问道“黄巢就是你说的救世之人吗？”。
老僧看着画像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微点下头，双手合十，慢慢说道“阿弥陀佛!”。
王健后退两步，又一次看向画像，好久都没有说话。
这一次又是老僧打破了沉寂，开口说道“为苍生计，我和你应全力助之。焚尽残躯，不为所动”。
王健一听这话，突然转过身，死死盯着老宋的双眼，阴沉着脸说道“今晚含嘉仓的事，是你指使的?”
老僧沉吟片刻，双手合十，平静的说道“阿弥陀佛。应该算是吧!”。
“为什么? 你知道这要死多少人？”。
“不破不立。光明战胜黑暗是需要牺牲的，唤醒世人是需要代价的，即使是老衲也随时愿意抛弃这副残躯。何所畏惧，有何不可？”老僧直面着王健，不躲不闪，一副坦然的样子。
“你! ”王健手指着老僧，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一个转身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片刻之后，王健又推开房门走了回来。回来之后，站到老僧面前，深深喘了两口气，终于开口问道“大雁塔中那个女子是谁？她到底在哪里？”。
老僧看着王健，沉思许久，脸色凝重，最后慢慢说道“有缘必会再见”。说完就双手合十，转过头去看着墙上的佛像，沉默不语，不再理会王健。
王健见此也不再多语，又一次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门口，看到依旧站立在那里的尚君长，大声说道“你师傅是一个疯子”。
尚君长淡淡看了王健一眼，平静的说道“一个圣徒”。
王健离开老僧的小院，一个人拖着疼痛的右腿，在大街上慢慢的走着。
这时，天色已经接近拂晓，一丝微光已经在东边的天空亮起，街面上也渐渐有了行人。当一个行人一脸怪异的看着王健时，他才意识到自已身上已经满是泥泞和水渍，甚至有隐隐火烧过的痕迹，在大街上的确很是怪异。
走了一段，王健终于看到不远的街边有一家规模不大的成衣铺，一个看样子是掌柜的中年男人，正在一个人奋力卸下大门上的门板，准备开张了。
王健心头一喜，连忙几步走上前去，微笑的说道 “掌柜的，我刚才不小心掉到沟里，你看是否能给我来一身新衣服换一下”。
刚开门就有生意，掌柜当然高兴，连忙将王健让进店里，稍作挑选就拿过几身看着大小合适的不同颜色的长衫，让王健挑选。
王健随便拿起一件青色的长衫，比划了一下，大概合身。于是直接将身上已经污损的长衫脱下，卷起来扔到店门口的垃圾筐里，并立即把新的长衫穿上，付完钱要走人。
忽然看见店里头墙上挂着的一套教书用的教习服，不由得停下脚步，想起了夫子姑娘那件已经过于陈旧的教习长衫。这里不愧是大都市，成衣店中的样式和做工，看着比自已那个小地方要好的多。
掌柜一看王健的样子就知道还有生意，急忙双手抱拳鞠躬行礼，客气的说道“这位客官，还想买件什么衣服，尽管说，本店应有尽有”。
王健转过身子，对着掌柜笑了一下，说道“我想买件教书先生用的教习长衫，蓝色的，上好布料”，接着在自已身上比划了一下“比我略矮两分，也更瘦一点”。
掌柜看了看王健的身材，点了一点头“这个简单，洛阳国子监的老博士也经常在我这里买的。我这就拿给你看”。掌柜说着就往里走去，不多时就拿出一件摆在柜台上面。
王健摸了一下又比划了一下，布料做工确实不错，但感觉还是有点宽大。看了看店里也没有其他人，王健挠了一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凑到掌柜的身前，压低声音说道“我这是买给年轻女子的”。
本来一脸殷勤的掌柜听到这里，顿时看向王健的眼神就变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嘻嘻的点点头头“我知道，我明白。你等着”。说着一路小跑的返回里屋，随后就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翻箱倒柜的声音。这一次过了好久才重新走了回来。掌柜手里拿着一个竹制的小衣箱。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门口，四下望了望，关上了店门。
王健看着掌柜的一连串动作，不禁有些疑惑。
掌柜则是一脸神秘小声说道 “最近严打，小心点好”，然后慢慢打开衣箱的一角，笑嘻嘻说“书院学习压力大，回家搞点小情调，发泄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官府也是吃多的撑得”。
王健看到这里更加好奇，睁大眼睛向衣箱中看去。
只见其中摆着两件颜色不一的教习服。除了似乎有些偏小，其他也没有什么特殊。
这时掌柜看到王健的疑虑，一脸坏笑说到“这是最新版，经过了特别处理，收腰，包臀，提胸呦!”，接着拿起衣服指了指下面“买二件，加送戒尺一根”。 王健一看，果珍衣服下面还压着一根一尺多的枣木戒尺，似乎上面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花纹。
掌柜伸手拿起教鞭，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悠然说着“回去后，让丫鬟或侍妾穿上，特别有劲，然后就这样一下子”，说着就对着自已的臀部轻轻地一击，随着啪的一声闷响，掌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陶醉，似乎带着一丝呻吟的说道“什么压力就都没有了”。
王健张大嘴巴，看着手拿戒尺的处于陶醉状态的掌柜，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喃喃说道“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