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路珂捂着脑袋跑出去的时候,司机正撑着伞站在车旁,看见她略显狼狈的样子,有点担心的走过去,“夫人,您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他瞥见路珂脸上的血迹,惊呼一声,“夫人,您受伤了。”
路珂被砸的不轻,头疼的厉害,“送我回去。”
“夫人,我送您去医院吧,您的伤……”
司机还没说完就看见路珂剜了他一眼,“闭嘴,我能随随便便去医院吗?让张医生去家里。”
“是。”
司机连忙给她扶进车里,然后驱车离开。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冯卓见车子开走,扭头对程聿说道:“老板,孟夫人走了,我们现在进去吗?”
程聿捂着胃,眉头紧蹙,“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你在这等着。”
“可你发烧了,一个人行吗?”
“没事,我看过她就出来。”程聿睁开眼,推开车门下去。
冯卓还是不放心。
刚才在酒桌上,自家老板直接把感冒药倒酒里面,然后混合着喝了。
接着就开始胃不舒服,他们才得以提前离开。
路上却突然说来岚山公寓。
司机其实也担忧程聿的身体,看他摇摇晃晃的走进去,对冯卓说道:“阿卓,你要不跟在后面看着,我觉得程总这情况有点严重。”
冯卓也正有此意,便解开安全带下车,“曹叔,你在这等着。”
“好。”
屋子里,孟听晚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却还是觉得不过瘾。
看见满屋的碎片,她忽然笑起来。
是那种大笑,狂笑,听着有些瘆人。
她蹲下捡起一块花瓶碎片,站起身仰头,借着灯光在那里不知道欣赏什么。
“嘿嘿嘿,哈哈哈。”
孟听晚张着嘴,满脸笑容,看着开心的像个孩子。
路珂因为走的急,门都没关严。
程聿走到门口才发现门大开着,依稀能听见孟听晚的笑声。
他不禁心里紧绷起来,都忘记自已的胃还难受着。
走进去后,程聿才看见满屋的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打碎的东西,还有滚落的苹果和橙子,以及被撕成两半的星星玩偶和棉絮。
孟听晚就站在灯下,在那仰头举着东西看,不停的笑出声。
“听听。”
程聿唤她一声,忍着难受走过去,才发觉到她拿着一块摔碎的陶瓷。
“听听,我来了,把它放下,会伤着你的。”
孟听晚听见这话,扭头看过去,眼神空洞,神情也很呆滞。
直觉告诉他,孟夫人来这里肯定又说了不该说的。
就在程聿想要去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时,孟听晚突然出声了,“我说了让你滚,你不滚,我就杀了你!”
紧接着,程聿就感觉到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缓缓低头,看见孟听晚双手握着陶瓷碎片,扎进他的身体里,鲜血瞬间涌出来,流在她的手上,又顺着衣服低落在地上。
“听听……”
程聿艰难的出声,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可本来就难受的胃,加上被刺伤的地方,双重疼痛让他还是有些体力不支的向地上滑落。
冯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程聿倒在地上的身体,他大惊失色,“老板!”
孟听晚双手还是保持握着瓷片的姿势,直到她看见自已手上有暗红色的液体,以及倒在地上的人。
才猛然松开手里的东西。
“老板,你……”冯卓跑过去,想要扶起程聿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还有孟听晚刚扔在地上沾着血迹的瓷片。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孟听晚吓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冯卓知道她又发病了,就赶紧给外面的曹叔打电话。
曹叔知道情况后,先联系了医院,又给自已的老伴,也就是闫姐打电话,让她赶紧过来。
冯卓来不及看孟听晚怎么样,只知道自家老板受伤了,得马上送医院。
曹叔也从外面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也是呆愣住了。
不过他还算见识过大场面的人,所以就先帮着冯卓把程聿扶到车上,送他去医院。
“曹叔,你去送老板,我留下看着太太。”
冯卓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怕再出什么乱子,毕竟她身份太特殊了。
曹叔觉得也可以,就说道:“好,那我先送程总过去,你等会儿安顿好再来。”
“好。”
医院那边都是相熟的医生,冯卓不担心程聿受伤的事会传出去。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看着太太。
她情绪不稳定,要是再出什么事就麻烦了。
想到这,冯卓就转身回了公寓里。
孟听晚还是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看着那块染血的瓷片和自已的手,心里愧疚又懊恼。
她伤人了,她伤人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想伤人的。
冯卓没敢过去,先把地上的碎片给收拾到旁边,怕她再拿起来伤害自已。
丢丢跑到孟听晚脚边,呜呜呜的叫着,伸出舌头不停的舔着她。
“丢丢。”
孟听晚嗓音嘶哑,想要去抱它,却发现自已满是鲜血的手,就又缩了回去。
冯卓在旁边看见后,很是揪心。
太太的躁郁症本来都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会又严重了?
“太太,您还好吗?”
冯卓蹲下身,小心的说了一句。
孟听晚抬眸看他,往日水光潋滟的桃花眸,此刻全是泪水,让人心疼极了。
“程聿,我伤了他,是不是?”
冯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孟听晚却知道这就是答案。
“能带我去看他吗?我保证不伤他了。”
这般恳求的语气,是那么卑微,那么脆弱,好像下一刻就要碎了。
冯卓从认识她开始,就没听见过这种话。
此刻看见孟听晚闪躲的眼神,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已的心情。
“好,我带您去。”
冯卓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孟听晚刚要迈步,发现自已的手还脏着,就说道:“我去洗个手。”
“嗯。”冯卓点头,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背影都充满着悲痛。
孟听晚洗完手出来,闫姐也从家赶到了。
她没管地上的乱七八糟,而是直接冲到孟听晚身边,拉着她的手,担忧的说道:“孟小姐,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孟听晚瑟缩了一下,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