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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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白府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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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畔无觅
作者:
清水寺上上签
本章字数:
6036
更新时间:
2024-11-20

十三年前的冬天,京城。

白靖那时候不过还是一位小将军,被上边派去甸满戍边,长远都难回一趟家。

彼时家里大大小小一摞子事儿都交由白夫人姜喻亲自操办。

姜家出生于京城著名的商贾世家,而她又是姜家的大小姐,从小便有着出众的管理才能,平常只是碍于女儿家的身份,无处施展。

真到了白府无人出头之时,就算是女人也要顶住压力当男人上,因此姜喻天天是朝乾夕惕,忙的脚不沾地。

家里三个孩子嗷嗷待哺,姜喻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让大的带小的。

至于那个小的,姜喻只希望她不要拿刀拿枪的,把自已和哥哥们伤了就行了。

幸好大儿子白燊泽懂事的早,他每天待在在家中,完成学业后还能主动前去辅导弟弟做功课;在妹妹嗷嗷叫唤蹦蹦跳跳时,也耐心地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还能指点两招——不过那都是三脚猫功夫了,也不能指望没有师父带着的八九岁小孩打出点什么门道。

太阳东起西落,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划着,几个月过去了。

终于在一个秋天的中午,急报被快马加鞭送到了白府。

——是好消息。

白靖连连击退前来挑衅滋事的甸满士兵,受到了当时领军的大将军孟士岩的提拔,已从征西将军升到了安抚使的职位,正前往桂溪镇赴任。

压抑了许久的白府,在接到这个消息后,立马褪去了几月的疲倦,换上了一派欢庆的氛围。

姜喻作为当家,自然也少不了费心的操办,恨不得多长出来几个头几双手来把事情做的风光:上至上边赶来祝贺的领导官员,下至当时白府的三四百口人丁以及七大姑八大姨等等,都被安排的面面俱到。

只可惜,千算万算,也还有百密一疏。

在人人举杯共庆白靖的战功、歌颂离晟繁昌的那一个夜晚,白燊泽走丢了。

说是走丢,倒也不像。

根据姜喻在哭到昏死前的回忆,白燊泽平日不喜走动,于是她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份写喜帖的活儿,也好让宾客们进门就好认识认识大少爷。

白燊泽也极听母亲的话,就安分守已待在案前,来一位记一份。遇到白芜拉着他的衣角闹着要他带着去玩,也招呼着她二哥将她哄好,以免走丢又误了事儿。

都没有走出白府的动机,那如何算是走丢?

直到有一位厨师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说曾在后院的暗门看见过大少爷,只不过是跟着一位黑衣人一起走的。

后来,也陆续有人说曾在何时何地看见过白燊泽,而且口中描述的模样就是白府人中少爷的长相。

至此,白燊泽“走丢”的口径才逐渐被统一起来。

姜喻可谓是因为这事急坏了,在白燊泽失踪后,招呼着整个白府在京城内找人,只要是人能看到的犄角旮旯、能塞进去的小巷小道,都能看见贴着白府的寻人告示。

她还去找了娘家,试图让姜家的人帮忙找儿子。可是姜喻没想到,当她回到阔别已久的姜府,发现里边早已是一片荒凉。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某次姜家运盐的车队遭到甸满强盗打劫,死伤和货物都损失惨重。

姜家为此也赔了重重一笔,甚至姜父接受不了这次打击,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了。

姜家失去了生气,经济又不景气,自然树倒猢狲散。佣人家丁见状况不妙,恐怕姜家回天乏力,于是纷纷辞职离去。

不过姜喻还留在家的两个弟弟倒是还没完全放弃,变卖此处姜宅、写下家书后便离开京城到别处创业了。

偌大一个姜府,从此人去楼空。

别人靠不住,她就靠自已。姜喻找啊找,联系了白靖所有的资源,想遍了所有白燊泽能去往的地方。

甚至从来没拿过锅碗瓢盆的姜大小姐,开始亲自到白家赈济灾民的摊位前拿起碗勺,一汤匙一汤匙地给那些可怜人盛粥。

如果行善积德,多做些好事就能换来自已和家人的平平安安……那么她愿意以此来奢望一份家人的团聚。

先前在府中支撑的力气不知怎么就被抽离殆尽,可是她又不能如此——在这个时候,全府能挺身出来撑腰的,唯有她姜喻一人。

她知道自已不只是某个希望孩子和丈夫早日归家的女主人。

可即便如此,就算把整个永乐除了皇城以外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

她仍然没放弃,可现实并不都是付出多少努力就给予多少回报。

——直到有人告诉她亲眼看见了白燊泽的尸体时,一直坚持着的姜喻终于崩溃了。

起初她还不信,只当是别人看错了;可随时间推移,还是找不到儿子,连她自已也开始劝说自已接受孩子走丢被害的事实。

悲痛和喜悦,就在一念之间、一夜之间。

而喜悦前后的苦楚和打击,也只有姜喻一人知道。

可是就算这样,这时她还不能被击垮。

在白芜哭着闹着要大哥时,姜喻抱着她,安慰她说大哥和外公去做生意了,等她长大了就回来了;而老二白舜陵年纪虽小,但对这件事却也异常敏感,姜喻并没有对他做过多解释但,毕竟一母同胞,他好像也感知到了什么。

人们一说起他和妹妹的大哥,这顽皮的孩子再怎么问,也缄口不提。

后来白靖回来了。

知道大儿子走丢后,他犹如五雷轰顶,却也只是闷闷地喝酒,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嚎啕大哭。

酒一杯一杯下肚,泪也一注一注、不住地从眼眶溢出。

那一刻他的千言万语呼之欲出。

但白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伴着眼泪,囫囵又吞下一杯烈酒。

那次回来,他带着先前被册封的“镇国大将军”封号归来,带回了甸满的长公主和一众护卫作为人质。从此以后他便不仅仅只是他孩子们的父亲了。

他和他的妻子一样,从来都是坚强的人。

他们的心怀不大,但恰好容纳国与家;尘灰无法卷灭火把,等一切风平浪静,沉疴废土之上还会开出新的花。

白靖和姜喻也希望孩子们能早日走出大哥走失的悲伤,即使那并非朝夕之事。

从那以后,只要白芜跟他说想练剑了,他就会不动声色地请来自已认识的朋友来教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请民间教强身健体剑术的师父来糊弄;甚至姜喻也少了些对白芜的唠叨,只是叮嘱她刀剑无眼,千万不要伤到自已便好……

白府很快恢复了秩序,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正轨。

好像有什么变了。

可是一切都还是从前那般,丝毫未变。

吴沁冬的回忆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看着在张长栩宅院巡逻的绝息卫,他突然想到,好像在十三四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也在附近看到过和白燊泽很像的男孩子。

但那时他实在是不确定,那个男孩究竟是不是白燊泽。而且如果真是他,那还与王爷扯上关系了——坐什么位置,想多少份量的事儿,他还真没想过张闫和白燊泽——不,是当年的白靖能有什么恩怨。

不过那时是那时,如今的他,早已想通了。

孟士岩,是王爷的人。

至于白燊泽呢,到底死没死,应当也不是“眼见为实”了。

毕竟还有那么一位超凡入圣、堪比那位苏的国医郸生被张闫藏在昶王府呢。

暗中操控,事发时隔岸观火,待水到渠成时再伸以援手主动示好……

到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昶王是因为白靖的战功才与其联谊,顶多背后说两句势利;殊不知,从开始,他谋划的目的就是如此。

——比起主动引火烧身,如何从一堆草料中金蝉脱壳,洗脱自已的嫌疑还借刀杀人,才是他的拿手好戏。

至于胡娉婷……

孩子,你还是别想了。

那更是一棵身后有着保护伞的大树啊,更别提在离晟根本没有能触碰到她的雨……

吴沁冬摇摇头,起了身。

“恕老臣愚笨,实在不知世子所说难题,如何解答。”

“若世子还想继续学习兵法手段,不妨向身边人讨教。”吴沁冬瞟了一眼一旁不做声的张闫,“老臣先行告退,有劳王爷。”

“丞相,这边请。”张闫带着吴沁冬离开了庭院。

张长栩冷笑一声,死死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哈哈哈哈哈,若真是如此,那就有意思了。”

他右手一撑,借着力翻出了窗户,双脚着地后立马弓腰捡起了方才被丢出窗外的黑色器皿。

搁一层透明盖子一看——

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株略看与别的花草无异的、青紫色的药草,它正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苦糟气,甚至要冲破张长栩手中之器皿。

在离晟,认识这种草药的人寥寥无几,其数量也许用一个手掌都数的过来。

但在甸满,见到它的人无一不避而远之,因为甸满人将它叫作——

暗古兰。

而这一株,与青云坎中古生弦的舍利子上附着的,正是同种同源、同型同效的“暗古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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