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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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一个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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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畔无觅
作者:
清水寺上上签
本章字数:
8502
更新时间:
2024-11-20

吴淮叙背着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白芜,和祁晏曲一同朝着启衡山的方向奔去。

两人一路上都是低气压,谁想和谁说两句话缓解尴尬,也都实在不好开口,只好作罢。

等行至离玉磐镇不远的一条沟渠时,祁晏曲突然停了下来。

白芜伤的不是很重,但吴淮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热倒好解释,可这吐血的症状倒不像是感染所致;当下他们能用的药也全部都试了,师妹的情况却没有出现一丝好转。

……甚至恶化了。说实在的,他在启衡山里待了这么久,帮着黍离处理过多少次师弟们的突发情况,也没看过哪个师弟像白芜这样受完伤之后又发冷又吐血的。

只怕如果没得到缓解,白芜是撑不到家门口了。

他作为她的大师兄,受到师父的嘱托,自然要照顾好师妹,更何况……

自已烦躁焦急的不得了,祁晏曲这又好端端停下来打断回程……

吴淮叙正想询问祁晏曲这是何意时,少年倒先一步开口:

“师兄,走这边,别去那边。”祁晏曲越过吴淮叙,往沟渠的方向跑去。

“跟着我。”他说。

那语气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让吴淮叙感到是一种命令。

但也不知道为何,就好像鬼使神差般一样,最终吴淮叙还是追了上去。

等到吴淮叙带着白芜前往祁晏曲奔跑的方向,后者已经从水里游上了岸,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说不上来名字的草药。

“想办法把这草高温焚至灰沫,再混入修炼至阳道术士的血液,炼成丹药让阿芜吃了。”

他将草药交给吴淮叙,接过白芜,把她放在一处蚊虫略少的草坪上歇息。

“师兄,不对,大舅哥,你会用符吧?”

都这个时候了,这臭小子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句……吴淮叙有些无语,但还是抽出了一张用来对付不时之需的离火符。

“我不是她哥哥……只是师兄。”

陶文慵不在,吴淮叙平日对草啊药啊什么的少有研究,当下也不知祁晏曲说的是真是假,况且要真如他所说,只是一个桂溪镇出来的毛头小子,自已怎么能轻易将师妹的安危全盘交付于他?

但当下也没办法,好歹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能先试试这个办法了。

于是吴淮叙将草药放到一张皮布上,夹着那张离火符,将草药彻底点燃焚化,又取出包裹中带着的独鹤剑,在胳膊上深深划了一道。

——鲜血瞬时汩汩流出,滴落在草木灰上。

他又拿了根祁晏曲洗好一同交给他的木棍,将液体和粉末搅和搅和,最后一同炼成丹药。

“晏曲,我这边好了,给你……”吴淮叙起身,将制成的药丸包好,向二人走去。

祁晏曲这时候用手托着脸颊,正呆呆盯着白芜的脸看着——

从小到大一路摸爬滚打活到现在,在这其中,据祁晏曲本人回忆,貌似是没有什么失忆之类的。

就算他掉过一层皮也差点死了一次,放到自已身上也从来没见过像白芜这样的情况……

而且自已在青云坎待了这么多年,见过好多师兄师弟明争暗斗的下蛊打架刺伤砍伤贯穿伤等等等,也没看过像她这么严重的例子……

巫淳说他们没下毒,他自已也看了伤口,确实不像是中毒所致;要是细究起来,说是白芜被下了什么诅咒,那倒是像。

……但是这女孩看着也还没成年吧,能招惹什么穷凶极恶的仇家,给她下那么重的阵法?

看白芜之前和自已的对话,恐怕她也知道自已身体的状况非常不好。

既然自已身体都抱恙,干嘛把百治丸给别人不认识的人吃啊?还救了一个这个与自已不相干的人两次……

说起来都怪自已,要是当时没有厚着脸皮要和白芜一起走,绝息卫的人就不会伤害她了吧,毕竟她有吴淮叙他们护着……

想到这里,祁晏曲不知怎么就流下了眼泪。

都是自已不好,这么大了还和小孩一样老想找个栖身之所……

一出来就把师父跟自已交代的事情全忘完了……

要是白芜真的因为自已而死,那怎么办……

“你要去找他们报仇吗?”不知何时,吴淮叙走到了正在难过的少年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晏曲茫然的抬起了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脸颊上的泪珠没来得及逃走,明晃晃挂在下颚上。

“别急,我已经让阿芜服下药了,至于有没有用,那就要看你到底说没说谎了。”

祁晏曲吸了吸鼻子,往前走了几步,将包裹里的衣服取出,轻轻盖在白芜的身上。

“我没有说谎……这是我从一本书上看来的,但从来没有试验过。”他低下了头,“师兄,你说阿芜会死吗?”

少年的眼泪随最后一个字在鼻音中的湮没而夺眶而出。

黑夜拉开了帷幕,草芒滴下露珠,落下散入到沟渠里,在小小的洞天映出整片夜空。

不巧的是,今夜没有几颗星星。

不过那屈指可数的星星也在尽自已的努力发出光芒,在浩淼的黑夜中成为耀眼、甚至是灼目的存在。

吴淮叙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白芜的那个雨天。

在少女的眼中,闪烁着比今夜星辰更夺目的光,只是又像被乌云蒙蔽般若隐若现。

后来黍离将自已单独叫去,隐去她身份大致说了她那几日的遭遇,自已才知道她当日所作所为如何。

在家破人亡那样的打击里,都能凭意志力存活下来,那这种小伤应该不算什么吧。

……应该吧。

师妹……阿芜,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晏曲,”吴淮叙的语气平淡极了,祁晏曲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阿芜她……她不会有事的。”

他在抖,但是尽力不让自已的声音发颤。

要真出了事,你放心,我先把之前那群人灭了,再把你弄死。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练的是至阳道?”

启衡山练的并非都是至阳之道,只因黍离是守山人,需要掌握一套护山护心之术法来巩固神元,因此才沿袭了这套一脉单传的绝世妙法。

——而吴淮叙,是黍离的嫡传弟子。

黍离从来没对外广而告之这套功法,因此修炼的人只有他自已;一同归隐的古生弦曾经向他讨教过至阳功,可惜他生气凋敝,始终无法掌握至阳灵气精元之道,最终剑走偏锋,在一次走火入魔后误打误撞修得了纯阴秘法。

按理说,就算是习武之人,知道这“至阳道”的也很少,更别提不过十四五岁的平常人小孩了。

吴淮叙低头收拾着白芜的包裹——那包刚才被祁晏曲翻找衣服时弄乱。正当他叠好一条裙子时,又一套熟悉的门派服饰掉了出来。

他将那套衣服捡了起来。

吴淮叙记得这套衣服,还是初见那天,他亲自下山一趟买的。

——这一件也正是白芜刚在桂溪镇刚住下时所穿的那件衣服。这几天风寒紧的很,自已身体又不适,白芜本想留着回去一道清洗的,可是没来得及回去就先倒下了。

于是血迹就那么赤裸裸地停留在衣襟上,甚至有些发暗了。月光照在那片污渍上,只怕是将那块赤红照的更加乌黑,映的吴淮叙的双眼有些刺痛。

早知道就不带她出来了,待在山里平安无事的多好。他捏了捏眉心,叹了好长一口气。

“是因为……”祁晏曲愣了愣,刚想编点什么来敷衍吴淮叙;就在这时,两人却听见了身旁的动静。

“呃……”

——白芜醒了。

她刚想挣扎着自已起身,但是很不幸,再一次倒了下去。

不过还好,人还醒着。

二人惊魂未定,来不及面面相觑,赶忙上前查看白芜的状态。

“……放心吧,我没事的,这是‘绯镇草’解毒的正常现象。”白芜脸色惨白,虽然自我感觉还能活着,但在对面这俩男人看来,自已的情况非常糟糕。

“祁晏曲,”她轻轻喊了一声,“干的不错,看来脑子不笨,麻烦扶我起来。”

祁晏曲听闻,赶忙将白芜扶起,又在背后给她搬了块大石头。

“师兄,是这样的~在跟着我的这几天,我们去淘了不少东西带回去,其中有给你们的伴手礼,就包括几本给陶师兄的偏方书……”

白芜叠了叠方才被祁晏曲拿来盖在身上的新衣服,然后继续道:“祁晏曲说他对治病什么的有点感兴趣,我就让他翻了几本书,没想到也派上用场了。”

不过,书上提到的“绯镇草”制作,可并没有提到至阳血的加入。但巧了的是,自已确实缺少天阳这一气……

“捡回来一条命。”白芜指了指另一个包裹,祁晏曲立马心领神会,从里面取出了红豆酥递给她。

“看样子坏人都已经被打跑了……三师兄呢?怎么没见到他?”白芜吃完一块红豆酥,试着活动了下筋骨,没想到又扯到了腰上的伤口,疼的她不由得抿嘴又连连眯眼抬眉。

——但就是不能叫唤疼,谁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了,等会吴淮叙会不会把祁晏曲直接做掉……

他们大师兄最护短。

上至师父,下至每一位师弟和她这么一位小师妹,不说外人,哪怕就是同门师弟在背后相互议论两句,都要被吴淮叙教育半天……更别说是为了救那么一位“陌生人”,让他的师妹受伤了。

“哦,文慵啊。他打扫完之后就回京城了,别担心,只是回家探亲。”吴淮叙起了身,用手指伸进未愈合的伤口,沾了沾血液,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符,开始书写。

“啊?三师兄的家原来在京城么?倒是没听他说过……”

白芜说着说着就闭上了嘴巴——她知道大师兄这一开始写符箓,多半在一时半会之内就不会答理旁人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朝了身后的石头靠去。

“祁晏曲,”她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我刚才睡着的时候,没说什么胡话吧?”

祁晏曲立马想起什么诸如“等等我”、什么“哥哥”之类的话,但他又不想和白芜说,晃了晃脑袋,头上的高马尾也一摆一摆的,这回倒是多了几分少年的模样,气鼓鼓回答她:“没有。”

“如此便好。看你也没受什么伤的样子,待会就去启衡山吧,就算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师父他老人家也会护你……”白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戛然而止,显然在体内药物的作用下,又睡着了。

不过她留下的只言片语,却让人很好猜中剩下的残句。

护我周全……

没关系,阿芜,就算我不入你们启衡山,现在我也可以保护自已了。

……如果你想做点什么的话,我也许也有能力可以帮你完成。祁晏曲扶好少女歪向一侧的脑袋,认真地如是想。

看着熟睡中的白芜,祁晏曲又抬起手,看了看手指关节处的暗纹——有点明显,但那是自已恢复内力、解除应旧春的“春雨杏花”封印的喜讯。

与此同时,在祁晏曲的手心,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阴鱼”……

目前看来,唯一欠佳的就是——自已继承的是纯阴剑法——但之前为白芜把脉,她所需要来巩固气血的是天阳而非天阴这一气……

报恩之路还长着呢……

唉,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这么想着,又扯了几条纱布,把左手关节处以及手心的痕迹一五一十地缠好。

“走吧,这儿离启衡山不远,能够自由使用传送符了。”吴淮叙将写好的符箓贴在地上,剑指对口,即将启动阵法。

看到吴淮叙用血题符,一题还题了两三张,祁晏曲多少还是有些惊愕:“师兄,你平日为何不用剑?明明你的剑术也是一流……”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吴淮叙还是平平淡淡的,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何况你不也是么?晏曲?

你为何不用符呢?

你的血,应该比我的更好用吧?

吴淮叙有好几个问题想要问祁晏曲。

但现在,吴淮叙不得不将这些疑问抛诸脑后——毕竟若是真能确认祁晏曲的立场,对他们未免也不是一个好事。

一道道光芒从地下刺出,将三人围住。

等祁晏曲再睁开眼时,眼前的黑夜已换了白昼,贫瘠的杂草地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清泉鸟鸣和日气环绕。

“欢迎来到——启衡山。”吴淮叙站在二人身前,背着身说。

“师父不在,我谨代表他老人家,以他座下大弟子的身份欢迎你。以及,我们的小师妹,这几日劳烦你照顾了。”

他掐指一算,此时离他们出发前往青云坎已有八九日——再过几日,师父就要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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