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满朝文武皆聚在乾旭殿中，彼时皇帝张岁还未来到，于是有的大臣开始交头接耳：
“听闻皇上要纳甸满公主胡娉婷为妃子，不知此言是真是假？”一位年轻的大臣悄悄八卦道。
“…………我看这样也好！皇上毕竟年事已高，膝下除了二位公主外没有别的子嗣，如果这位甸满妃子已有了身孕，能为我离晟添一位太子……”一位老臣思考了此事的可能性后，还没等他语重心长地分析完，就被另外一位位高权重的文臣狠狠戳了戳胳膊。
他在提示他，又带有些警告的意味。
——抬眸一看，却不是张岁到了。
而是临王张洵藐和昶王张闫来了。
众人挤作一团，就算摔跤滑倒狼狈不堪也要为二人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于是大臣们自然而然就分为两拨：
一拨跟在张闫身后，一拨跟在张洵藐身后。
二人不知何时担当了镇场子的角色，只是往那儿一站，上至丞相、下至能站在乾旭殿的芝麻官，都个个战战兢兢服服帖帖。
——如果没有什么变故，哪些人只是差把椅子就能坐在那个位置，他们也心知肚明。
说真心诚意的也好，演出来做戏给谁看的也罢，众人就毕恭毕敬地站在大殿里等着张岁的到来。
半柱香后，一老太监从前面走出来，向各位行了礼，又说：“今日龙体抱恙，诸位大人请回吧。”
那就是赵一手，是时刻跟在张岁左右的老太监。
张洵藐有些恼火，直接大手一挥扬长而去。后面聚集的人们也失了主心骨似的纷纷散开。
张闫听后却若有所思，走到丞相吴沁冬身旁，对他说：“吴丞相，可否请您亲自来府一趟，为家中小儿指点一二？”
——尚未当上丞相时，吴沁冬曾经是昶王之子张长栩的老师。但那毕竟是过去十来年的事情了。
何况他记得当年世子纨绔，脑子里根本没有四书五经云云，倒是格外喜欢研究什么歪门邪术，其行为举止总是让他不寒而栗。
不过当时昶王也没太为难吴沁冬，只是给了他一大笔钱财，并要求他不要对外泄露半分世子的信息，必要时向他能够到的达官贵人引荐一下张长栩——吴沁冬毕竟还是会审时度势，收了别人的钱，事情照办便是了。
他自然知道昶王这是话里有话，但当下也是骑虎难下，便只好跟着他一起出门，坐上了回昶王府的马车。
张闫看着此时死死盯着车窗外的吴沁冬，乌黑的眼珠转了又转，然后眼睛眯成一条深深的缝，才缓缓开口说：“丞相。”
“王爷，不知世子近来可好？”吴沁冬知道这事儿大抵迟早是要面对，便不打算逃避。
“犬子长栩如今已是文韬武略，受朝中众多前辈赏识了。”
“哈哈哈，这都是沾您的光啊！”兴从中来，话说到欢欣处时张闫哈哈大笑，还用力拍了拍吴沁冬的肩膀。
这话本就有很大的结党嫌疑，更别说那拍肩膀的动作了。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架势下来，可让吴沁冬有些汗流浃背，不过他总归是清醒的——
有绝息卫前前后后看守着，加之马车内部已经设下阵法，外面的人既听不见也看不见里面，因此他还是能够放下心。
于是吴沁冬选择性无视了掐在肩膀上的手，开口道：“世子天资聪颖，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至于我——不过是拿钱办事，虚浮的嘴脸我还是能调动的，至于您在想的事情，”
“恕我无能，做不到。”吴沁冬感觉肩膀上的力度逐渐变小，于是他侧过身子。一瞬间的脱力让正在愣神的张闫有些猝不及防，他赶忙收回了手，防止让它落在板上。
“吴丞相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张闫重重叹了口气，又堆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大家都是体面人，至少维持着表面上一层关系，也就够了。”
“到了。丞相大人，这边请。”马车到了昶王府，便停下了前进，停靠在路旁，张闫做出了“请”地姿势，先请吴沁冬下车。
二人慢慢悠悠进了门，张闫在前引着吴沁冬，终于是到了世子张长栩的房门前。
张长栩就无精打采地坐在案前，也不知他此时是否瞥见父亲和年幼时的老师。
不过这对他们也不重要了。
张长栩并没有像吴沁冬想象的那样——至少表面上摆出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他甚至更随意，只是面色冷峻，还在摆弄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小玩意，对他爱搭不理：“老师。”
几人都沉默半晌。
突然，张长栩捣鼓的小玩意发出了黑色的烟雾，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样的表情，至少在吴沁冬教他课业时是见不到的。
随后，张长栩拿起那不明物体，远远扔出了窗外，又起身朝他走去——这会才算真真正正行了个礼：“见过丞相。”
“世子，多日不见，您越发才气逼人了。”吴沁冬同样拱手，奉承两句表示礼貌。
张闫向身旁的黑衣护卫招招手，说了两句话后，护卫会意为吴沁冬搬了张凳子，又站在他的身后。
好了好了，不就是让我坐下来吗，我坐还不行么……吴沁冬无语，干脆客随主便，直接坐下。
随后，张闫点点头，示意护卫们离开。
这会张长栩倒是满意了，这一行为在他看来，就是吴沁冬接受自已第一步计划的最好证明——至少愿意坐下来聊一聊了。
吴沁冬看着此刻不知道正在打什么歪主意的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你老子也真是为你殚精竭虑了，希望你成功吧。
张长栩起身，清了清嗓子：“丞相大人，多谢您长期以来的提携，长栩记在心里。”
“世子说笑了，老夫不过是尽绵薄之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不必客气。”
“何况你我师生一场，老师为学生铺路，又有何不妥？”
张长栩眯眼，沉沉踩着步走向了吴沁冬：“那，丞相大人……不，老师，您是否能满足学生的求知欲，再为学生解答一个问题……”
“胡娉婷，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白将军十几年前‘走丢’的大儿子白燊泽，是真的死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