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当真?”陶文慵率先打破尴尬,拍了拍祁晏曲的肩膀,又道:“阿芜是我们启衡山的弟子,待会自然要和我们一起回去,这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办?”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将白芜留在这里了。
罢了,祁晏曲自已本来也没想留在桂溪镇。桂溪这里虽然净是些老弱病残,但最近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和附近的人一打探,都说他们好像叫什么什么卫?总之祁晏曲感觉他们不像什么好东西。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留在那里。”祁晏曲想了想,又对他们二人说:“虽然我没什么功力,但是我是赘婿、能吃苦!只要让我和你们一起照顾阿芜,让我当个小厮我都心甘情愿……!”
吴淮叙还是阴沉着个脸,陶文慵也没敢向之前那样阴阳怪气冲他,只得在旁边小声问:“师兄,怎么说?”
“他想来就让他来吧,当下这桂溪镇波云诡谲,选择来启衡门也不失为一种生存之道。”虽然脸上不高兴,但他侧面也是让了条道出来。
“至于到底能不能进,那就要看师父的意思了。”
那言下之意,就是答应了呗。启衡门的弟子有谁不知道黍离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主?
白芜无语。
好家伙,自已给自已设了个套,这下祁晏曲是丢都丢不掉了。
不过也好,至少自已好不容易救活的一条命,眼前是不会轻易死掉了。
“那既然一切都已准备好,我们上路吧。”吴淮叙摇摇头,提起几包堆放在地上的行李收进乾坤袋,刚想再拿几包,祁晏曲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了过去,对他客气道:“谢谢师兄,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吧。”
吴淮叙没看也没搭理他,只是递给陶文慵一个眼神,陶文慵会意,赶忙跟上前。
出了客栈,二人在前走着,两人在后面跟着。
四人就这样微妙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吴淮叙和陶文慵在前。
陶文慵问吴淮叙:“师兄,你觉得那个叫祁晏曲的小子……当真是师妹的夫婿?”
吴淮叙闷闷朝前走着,也不看路;一听到他这么一说,扭头甩了一句:“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连点默契都没有,你自已看像么?”就以更快的速度往前驰去。
好吧,门里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小师妹,都是当翡翠玉白菜心被每一位师兄好好护着的。
若是突然来了头猪啃了他们家白菜,还要住在家里天天就在自已面前叼着白菜到处晃悠,这确实是个人都难以接受。
唉,就是不知道师父如何定夺了。
陶文慵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转身招呼后面的二人往前赶,又回身一看,吴淮叙早走的远远的了。于是他又加快速度赶上那个气包子。
瞻前顾后,累啊。
不过幸好在身后,白芜领着祁晏曲也一齐跟上他们的脚步走着。
只是二人从驿站离开后,都再没开口说话。
如何向黍离交代祁晏曲的事情?祁晏曲的情况有些复杂,如果留在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已的计划造成干扰……白芜要考虑的良多,一时半会也编不出来什么话题同祁晏曲说。
何况,她本来就不喜多言,待人亲近和善只是一层面具而已。
对她来说,过度社交只会伤体劳形,若真要论放松的方式,不是睡觉就是永眠了。
祁晏曲则有些不解,为何白芜开始还想否认自已的说辞,后面却编谎话帮自已?她本可以一走了之的。
他暗沉的眸子闪了闪,突然抬起头看向白芜:“……刚才。”
白芜慢慢回过来头,问他:“什么?”
祁晏曲继续:“刚才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我看得出来,本来你想甩掉我。”
“因为我想利用你……”白芜叹了口气,无奈地向少年摆摆手。
“我不信。”祁晏曲听她这话,突然释然地笑了。
他有什么可利用的?
——自已现在又没身份又没功力的,还一身臭脾气。先前有姑娘家想要暂时收留他,也是他刚开口说两句话就变着花样把他送走了。
这两天若不是白芜护着气若游丝的他,恐怕就被饥民和那些莫名其妙的黑衣人给弄死了。
真要说起来,还是他在利用她。
祁晏曲看在眼里:白芜这两日每逢天阴,大多旧疾发作,连起床也要硬着头皮才能爬起来,筷子都拿不动——恐怕她自已身体状况也不大好。
要真是为了活着要点什么,早把那百治丸先自已吃了。
何况……应旧春虽没下死手,但封住了自已的几处穴。他能感受到,先不论师父的绝弦真气,就连自已原先的内力都感应不到了。
虽说还有暗器什么的可以用一用,但实话实说——目前的自已,还是与废物无异。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封……不然真是白瞎了一身内力。
要不然,也许还能给白芜续命什么的,只当是报恩了……他还认真地想了想。
“因为我……”白芜突然梗了一下,沉默良久又缓缓道:“也从你那里走过,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过去的自已一个交代。”
祁晏曲再一次愣住了——他没想过她会是这个回答。
说起来,自已跟白芜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的事情,自已却对她的身份还没一点了解。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想到这里,他不知为什么变的很高兴,正欲和白芜说点什么,却被一把拽住往前走。
“祁晏曲,你终于不跟我装亲近了……但是我们要赶快跟上他们……”白芜莫名有些高兴,但奈何前面俩人跑的比二黄都快,只能边拉着祁晏曲边拖着腿,恨不得把另一只空闲的手也放在地上加速步伐。
二黄……二黄是黍离养的小狗“烙饼”的小名,素来有些腿脚速度,以至于每次被陶文慵招惹后都追着他咬,陶文慵每次都能收获一腿咬痕后哭嗷嗷的找黍离告状。
祁晏曲放眼一看——不知何时,吴淮叙和陶文慵已经走到很前面一段了,他俩只能看见二人脚底溜烟的背影。
他俩这会确实跑的比二黄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