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这张文书便被呈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从福珈手里拿过一副西洋眼镜,又捏了根烟斗,才对着这张文书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文书字数不多,很快便能看完。
直至最后,太后才彻底地吐出一口烟气,有些似笑非笑地看向初彤。
“皇贵妃办事一向妥帖,这张文书写得极好,甚合哀家心意。只是——”
她偏过头,再次吸了口手里的烟斗,烟雾缭绕间,她的声音悠悠而来。
“只是皇贵妃到底年轻,怕是忘了最为要紧的事情,这弘历昔日的福晋,还在王府停着不曾下葬呢,你身为妾妃,怎能无视主母?”
初彤听闻此言,心知是太后有意争权,她虽不欲与太后产生龃龉,但凭着弘历如今对太后的忌惮,此事是必不可相让的。
对此,她只微微俯身。
“回太后的话,臣妾正因为自已身为妃妾,才不敢对主母有所善专,为表避嫌,臣妾已上报了皇上,只等皇上下令再行安排。”
太后有些诧异,这索绰伦氏果然是心思敏捷,伶牙俐齿,难怪弘历喜欢。
不过她也无意太过为难,毕竟如今哪里是她与索绰伦氏之间的宫权相争呢,真正不愿意让她掌权的,是她那位好儿子才是。
来日方长,她也不是非得在此时与弘历他们闹得太僵。
因此,太后只微微一笑,“那此事你与皇帝做主便是。”
——
而弘历那边,早已下令将富察褚瑛追封为哲嫔,本欲将富察琅嬅也追封为新帝元后。
却不想,京中近日突然传出风声来。
其称昔日琅嬅并非因先帝崩逝而大悲离去,而是因皇父之死而大喜过望,方才痰迷心窍而死。
其中细节皆是一一有证,让人不能不信。
为此,连朝中大臣都有人不断提起此事,要求弘历彻查,来还先帝或是琅嬅一个公道。
富察氏一族虽是极力压制,但奈何此事愈演愈烈,最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不是他们一族之力可以压下的,对此只能看着干急。
而弘历迫于人言之下,也只好下令着人去查。
琅嬅离世当日,虽有初彤及时封锁消息,但白练她们却依旧在世。
而富察夫人在琅嬅死后,还专程找人问过白练,其中消息经了多少人的手,也不得而知。
琅嬅真正的死因在哪个环节泄露,更是难以查明。
只是,最终可以确定,琅嬅确是为大喜之下骤然离世,并且这消息,也是因为富察氏一族的人手不够细致才不慎流出。
而弘历查明此事后,为表自已与琅嬅并非一丘之貉,半点也无盼先帝早逝之意,只得极力将自已与琅嬅撇清干系。
而富察氏一族虽看重琅嬅的价值,但如今琅嬅已逝,自然也不会为她带累富察氏全族的名声。
因此,弘历和富察氏倒有些心照不宣起来。
双方皆是口称琅嬅自卧病以后,精神就不太好了,隐隐有些失心疯的迹象,只是此事实在不甚体面,方才未曾道于外人知晓。
为了表明自已心迹,弘历更是下令不许礼部操行追封琅嬅一事,只让人将琅嬅以宝亲王福晋之礼薄葬,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而富察氏为了全族名誉,亦是将琅嬅以不忠不孝的罪名除族,以示富察家对此事的态度。
至此,琅嬅之事,才算彻底结束。
只不过,为着富察氏一族此次的知情识趣,弘历少不得安抚几分。
不过几日,连潜邸旧人还不曾收到加封的圣旨时,富察氏旁支的一户人家,便迎来了宫中宣旨的使者。
富察氏族中一小官之女富察符琼封为仪嫔,赐居长春宫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