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昨夜又秋雨,一点相思一点凉。雨打清了院中的垢尘,也带来了早到的冬寒。
院中翠竹摇拽着光阴,池中水涨到了排水口。两条灵鱼好奇的往水的去向跟去,徘徊在了出水口边上。
“先生。数年不见,风采依旧!”
少年落下院中便往那池边的青衣男子身边跑去,见到先生便安心了许多。先生无事,那桃花县自然便也安好。
先生依旧是那一袭青衣,深邃的眉眼看不出一丝喜怒。和院子一般静静在那,寻不到一点岁月的过痕。
“倾安倒是越发像你娘亲了,这几年在那一重天可好?”
男子迎过跑来的少年,看了看那满身血渍的黑衣低喃。新生终归长成,有一抹旧物旧事之迹却不一。
安念、安念,沁念似安念。少年身上始终有一丝影子,可又何尝不是自已照人画人了!
“像娘亲也好像爹也好,这世间都说爱什么多一分便像几分。
不是倾安越来越像娘亲了,却是爱多了几分便浓了几分。
修行虽有寸进,却是开始惦念桃花县了!”
“这是星,上回便是已跟先生道过。”
少年一边拉着先生一边拉着星往房间走去,客自亭中留家人却不能见外了。
只是房中不住人便生了尘,也少了几分生气。少年赶忙拿过抹布到水池中取水,把床榻和房间尘垢擦拭一番。
事事不忙却忘事事,大抵是修行久了便不在意这一尘一物。搁置了许久的桌椅也是在那杂物间吃了尘,却是懒得理睬了。
“修行后便是连那灵果都未曾备置,先生莫要见怪!”
少年看着储物戒仅有那灵气丸,却是不好意思的朝男子挠头笑道。灵气丸无味,先生大概也用不到这些许灵气。
现在赶去那主峰购置却是多了几分刻意,先生也没那时间等那不起眼的玩意。
“见先生不用备置这些,先生也只为你而来。你在便够了,天地之物自可触手可及。”
男子坐到床榻边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在房间四处擦拭的两人,修行一路孤寂跟昔时人昔时事步步别。同行之人也因由诸多便渐行渐远,可年少同行之人谁又不念?
“先生可知那相家?”
少年和星忙完便凑到了男子边上,天行圣地上次便见识过了。上次便无事端起,这次却多了个不安因子。
“不必顾忌,人皇州的风吹不到这芜阳州。
事事起皆有因,也不是你们现在可以处置的。这剑尘宗便是那人皇殿的一处生源点,人皇殿倒了自然如那风中浮萍。
那望月宗便是天行圣地生源之点,那天行圣地亦有所倚向于这相家。”
男子见两人还担心于这事,便招呼两人坐下歇着。若那人皇州真有实力颠覆这芜阳州,便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端了。
只叹那天行圣地看不清这片面风光,端得那奉承者的姿态。人皇殿倒了,也许人皇倒后便已成定数。世人敬人皇,可又能延续几个万年?
剑尘宗虽也算他州势力之余,可也没想坏了这芜阳州的平静。却是明面的圣地带头坏规矩,这无尽海的黑暗生物还没清完。那十二重天高挂头上悬着,退便退却做这窝里争之事。
“天下之大,我们能做什么?先生,如今却是有两件事又要叨扰了!”
少年想到如今不过一阶道身境,来个前辈一巴掌便成飞灰了。力量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直上的,可又有几人能爬上那高处?
破境也不是他想想便能破了的。世俗亿亿人,世间八万字。哪怕拼拼凑凑,总能寻到一样的。在那无人之角,亦会有另一少年思考这世间。世间不破灭,这思绪便不会止息。
纸能成就字,亦会遗忘字。留下的便是受人追捧的,亦或是有益于人的。没留下的便更是种种缘由,可这世间真有那极境法吗?
若没有这峰间灵气,修炼塔的剑意哪能这般破境。临江河养不知几何临江人,为何不见临江人悟那水之道意?修行之人只是片刻停歇,便胜过这代代的临江人了?
所以这道便是挑人的,他不会落向那凡俗。亦或是天地没赋予修行之资时,便已被道阻之了。
“天下之大,你们却是大有可行。叨扰算不得,便当聊聊天就好。”
男子也堪到少年之忧,可却也是不好说太多。年少不见青天何知自身渺茫,可少年遇到挫折不该失了锐气。
不自知者难劝,失意者却不用这番。年少忧,却忧不过三分天。朝阳升起便又重拾信心了,少年不会这般便停下了。
“其一:仙凡之别可有他法?
其二:行道之始,与人争辩之时事。
他人争辩不过却碍于规则没对我出手,可却对我身旁出手欲使我破这规则而出手。
如今力量天平倾斜了,我又该如何?放却是不可放,可却又不知该算何?”
少年握着纸条豫豫不决,仙凡自是哪怕知也无力只做思量。
不放便又比前者更甚破了规矩,放又过不去自已那关!一念恶一念善,可善多了只会映恶。
凡俗自有官府可报,修行只能掂量手中剑身中法。若是他昔日没放过昔日的已,便不会有今时之念。可未行的恶亦或说有人帮他承了这份恶,又该如何决断。
许行师兄那一剑没教会他,可自已倒是教会了自已。行恶事留三分便是给自已留祸根,决便绝,不决便不行!
“世间人,限世间。世间几何便养几何人,仙凡亦是受天地所承而限。
最笨的法便是限已身,断欲便阻之数。可凡俗倒也还好,以令而压之欲。可你让修行者不去汲取那天地之养?亦是让那高处之大成者了去一身修为?
亦可把异族尽灭,以求更大之数。这便是自莽荒一直延续之法,可内争终究只是内耗。这世间本便不止是人族之世间,我之善你之恶便是本质。若是世间只剩人族,又何配谈那无用的道理?
最后法便是争,不是与天地和万族争。而是跟那黑暗生物争,跟那域外生物争。与其无谓的内耗,不如把兵刃挥向天地外的天地。”
男子在床榻划下一条界线,便在两边划上南北两字。南边五大州、南芜阳州、东问剑州、西听刀州、北云栖州、中人皇州。
北边四大庭一州、北,北荒州、东临庭。南春华庭、西夏菀庭、东秋悦庭。
“先生,其二如何?这图又做何解?”
少年不解那仙凡之法,却是想解其二之事。看着床榻边上的图却也只识得一个芜阳州,便朝停指的男子问道。
“其二只能看你自已了,世间不分对错看你要怎么走这一步。先生也不能给你答复,你自已也早有打算了的。”
男子看着少年手上纸条便已知如何,可这路怎么走他却不能阻。
“那便不回头了,哪有人全事事。
可这图便是如今的天下么?”
少年听闻也无心再问此事,只是看向那床榻边上的图不解道。
“南境问剑州一绝便是那问剑山,听刀州一绝便是那听刀崖。人皇州便是四大族、王、候、将、相。云栖州三绝、寻音谷、闻道院、浮生阁。
北境北荒州便是莽荒四尊遗留,如今是人皇遗脉所据。春华庭便是玄武一族为尊,夏菀庭是那凤凰一族为尊。秋悦庭便是白虎一族为尊,东临庭便是龙族为尊。
芜阳州便是那闲暇之地,近段时间便好生在宗门修炼吧!
大世起,第一刀便是挥向那一重天。我知你在想什么,可那事自有人会去做。这世间都未现亦做不得那第一,如今并起更是不用你冒那个险。”
男子看向少年低叹道,他不想打击少年。只是这一番注定掀起大片浪,他不想少年用命去争这个。
“这世间这般大么?可先生,这借他人之手又算何?我想自已便去拿,不用别人给我希望。”
少年听到这般多未听闻的名,便低下了头。大世未起便只能算那前一批,可有人去做便不是替他去冒这个险了么?他可以事事不如人,却不能事事假借于人。
修行第一剑有人成全了他,第一掌黑瞎子替他挨了。极昼之城那一剑小毛和小石头替他挡了,这身后之事亦是先生所接下了。
“这世间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他替你去亦有自已思量。
先生亦是如此,你姑姑不在我便替他接下你这一路!”
男子说完便在房中消失了,连同床榻边上的图一同消散了。
“倾安,我在!”
星见少年低沉便拍过少年肩上说道,他在边上也听完了。他不喜阿谀奉承,也不想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
“星,我想自已出去一趟!这事办完,便回来了。”
少年起身朝星说道,他自然知道星想说的。可这前身事,不该连之今时人。
“我在清风小院等你!记得回来。”
星起身拿起面具戴上,跟少年示意。
“星,可行?”
少年戴上黑面白鹤面具,转身朝星笑道。
“那一定行!”
星看着少年飞出院中,便大声道。他们之间无需多问,少年亦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