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之城没有夜,一如那暗夜平原没有昼一般。宗门大殿里一片空荡,一如五年前那个秋一般。
“星河,你现在还怕黑吗?”
少年缓缓摘下面具,放到身旁。拿起衣袖擦拭脸上斑驳的血迹,转身看向身旁星河。
“怕,可现在不是回极昼之城了吗?人在黑暗里便会迷失方向感,可迷失也好!
也不至于在黑暗里也想找人追问那前路,那便也太卑微了!”
星河摘下黑面具拿在手中,静静看着那面具上的白鹤。
“可我现在开始怕黑了,那暗黑平原黑暗生物见不到血我便感受不到一丝不安。
鲜血涌满口腔时,那股浓浓的咸腥味总会让我身体一阵兴奋。好似在刺激我的灵魂一般,却和灵气入体那股温热不同。
我开始慢慢不再反感那股咸腥味,见血时便开始渴望这股味道。冷静下来后又开始厌恶这股味道,我现在只想把这身染血的黑衣烧掉再冲洗一番。
我甚至开始想把见证者和旁观者一同杀掉,那样我便又能做回那个桃花山上漫步的小男孩、君家房内看书的小童。
可我只坚信手中之剑,我开始不期待那道理管用。他对我管用便好,我需要他却不需要有人懂。弱小时的大声控诉亦如那昂起头的小鸡仔一般,被捏在手心狠狠嘲笑一番!”
少年卷起凌乱的头发,拿出一根红绳随意束起。头发乱了便乱了,他还是想用绳子束缚一番。
“这便是战斗的意志,你的身躯永远忠于自已对抗那到来的危机。
没风的火烛总是平平而起,可随风便会奋力而起欲扬起残躯。
血液和伤疤只会让身体加快灵气的运转,他比你更在意你。静下心来时便是灵魂的怜悯,你一直接收的讯息会告诉你这便是不应该的。
锁到房里那只是逃避,他们来寻我便自已出去!我会义无反顾迎接那终来的夜,亦会毫不犹豫拥抱将至的曦。哪怕死只作我这孤傲的终章,也将生之血淌干于这世间作最后篇幅。
倾安,此行可有悔?”
星河说完便把面具收回储物戒,定定看向少年。
“怕死虫,不死怎有悔?
我们之间无需试探,五年多前便早有答复!倾安,一直便都是倾安。从前是,以后也是如此。
往后便不用做这多余的试探了,太无趣了!”
少年在储物戒拿出几瓶灵气丸便放到边上,拿出一瓶便往嘴里倒。跟星河摆了摆那几瓶灵气丸便打坐了下来,他只是在就事论事悔倒是不至于。
“胆小虫,亦不胆小了!往后便喊星了,星便不会再当那星河了。”
星说完便起身到殿外给少年望风,不怕秋风就怕那欲来风。
幽幻洞穴的风自然也刮到了天行圣地,亦飞到了远在人皇州的相家。可事便是可大可小,全看对什么人而言。人小自然事便大了,人大便是小事了。
跟蝼蚁便是一句“相家不可辱。”“天行圣地不可欺。”这便没有错,若是错了定是挑错了人。
倒置过来便是“小辈之间的事,死了亦是技不如人。”他还要反过来夸一句你!生怕你惦念这事。鲁莽者便同那时间一块去释怀了,鲁莽者便是那自不量力者。若是能斗上一斗便算不得那鲁莽者了,那只做真性情。
“星,这换我来看吧!”
少年恢复完便起过身来,朝殿外星走去。打坐也不是那悟道,旁边有无人亦可。星喜欢,那往后便轮流替换了。
“星可不是连那开关都能弄坏的人,我们回清风小院吧!”
星见少年自打坐中醒来,便想着回宗门了。后果如何他也想过那最糟糕的,可离了宗门也没有第二个家了。
“也好。”
两人自极昼之城回到了宗门内,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议。
主峰上弟子来往依旧是络绎不绝,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些弟子大多都是刚进宗门不久,与外界接触还不深。他们知道危机,亦知道自已无可避免。
宗门没有遣散弟子,他们离开便不会那般心安理得。遣散与自行离开便换了一种概念,有长辈的便已早嗅到这丝危机离去了。可也不是那般多毕竟若不是资质太差,有长辈在亦不会进这般小宗。
“青平长老,宗门如今何故?”
两人回到宗门便来到偏殿,便来到了老者所在的内间。他们奇怪这般情形,却知道宗门内便是老者说了算的。
“你们无事便好,回去吧!”
老者起身看了两人一眼,便招呼两人回去。
“……”
少年走到老者身旁侧耳不知问了什么,接着老者便拿过一张纸条给了少年。
“星,你说长老这般是为何?”
少年和星走出殿外便对星问道,宗门平静可老者这般平静却是耐人寻味。
“倾安,回家了!”
星拉着少年便往清风小院飞去,飞行的感觉便如那鱼戏于水。灵气既能被修行者吸收,漫天灵气又怎会阻拦于修行者。鱼活于水也善于水,鸟善于空又怎会活于地底。
人太弱便只能依附于生界,太强生界便成了一种负荷。那一重天的古皇便是如此,他在幽幻洞穴便能隐隐触碰到一丝空间屏壁了。
回到极昼之城和宗门便探不到一丝痕迹了,可黑暗气息侵蚀却为何没把那屏壁加固?单单一个道身境对垒,便把一方低位面小世界做沙盘么?
星运转功法试探四周一番,却空间气息都探不到。他不知道这对垒的代利品是什么,那方小世界又有何可值得做战利品的。
若是此方界不敌那黑暗世界,不对等双方又何必做那对垒。黑暗动乱只做幌子,那掩盖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