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菘蓝在心里不断反思,不断咆哮着。
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一角。
呃······不忍直视。
面对大脑里荒唐的记忆,陈菘蓝忍不住摊开掌心,与此同时,耳边似乎还响起了熟悉的曲调。
磁性、悠扬。
是某人哄她入睡时哼唱的《陀飞轮》。
真正应了那句“时隔多年”。
刚刚还在炸毛,现在秒变老实,苏逸程不用想也猜到陈菘蓝在想什么。
此时,他不催促,一边扶着她的脊背,一边释放了她的双手,就这样静静地含笑看着越垂越低的小脑袋。
就在陈菘蓝弯成小虾米的时候,苏逸程终于看不下去,他拍了拍陈菘蓝的头,“想到什么坏事了?”语气中仍有调笑的味道。
陈菘蓝身子一顿,立刻嘴硬道:“怎,怎么可能?!”因为心虚,她的语气甚至比刚才呸人的时候还要有气势。
可惜苏某人无惧纸老虎,还偏要摸一摸老虎屁股,“哦?没有吗?那你怎么不说话?”
陈菘蓝瞪了苏逸程一眼。
擦枪走火,换谁都一样答不上来。
况且她想起的事,绝对不能提起。
苏逸程瞧出陈菘蓝的窘迫,继续逗人:“怎么了?”
陈菘蓝一听,愤怒的小火苗“噌”地一下,至少蹿高了十厘米。不过,她也是真的忌惮那句擦枪走火,毕竟无论是常识还是第六感都告诉她,男人说这话时通常都不是开玩笑,若是她不识好歹,男人下一步估计就要动真格,所以她不不敢乱动,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抱怨道:“你就会耍我。”
苏逸程一哂,故意道:“怎么会?在下一腔真心,难道陈小姐都没感受到?”
陈菘蓝:“······”
“哎,都这么久了,”苏逸程佯装扼腕道,随即,他话锋一转,“要不你想想昨晚?”
一听到“昨晚”两个关键字,陈菘蓝的唇角抽了抽:“······”
这人一刻不挖坑都不是苏逸程。
于是,她想也没想地抬手掩住男人的薄唇。
见苏逸程满眼含笑,陈菘蓝有些气,但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所以,她不得不拿话堵回去,避免他再胡说八道。
“我不记得了。”陈菘蓝装傻道,随即,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生硬地转移着话题,“我们出门吧。”
天知道,她是真的急需出门来保命,否则,说不定下一刻,她就会钻进地缝。
岂料,苏逸程竟然很好说话。
“好,陈小姐说了算。”苏逸程顺从道,说完便要准备放人。
陈菘蓝心下一喜。
不过,她刚要准备起身,便听见男人话锋一转,继续道:“反正剩下的,车里也能接着聊。”
陈菘蓝:“······”
果然,好说话都是骗人的。
同时,她也想不通,到底是谁教的他这些无赖的招数,以前他顶多腹黑嘴毒,好嘛,现在直接变无赖了,油盐不进。
陈菘蓝按捺住想要揍人的冲动,由于敌我实力相差悬殊,为了把作势起身的苏逸程按在原地,她不得不环住他的肩背。
这个举动似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深不见底的湖心,平静的湖面不可抑制地泛起圈圈涟漪。
所以,当陈菘蓝看到男人深邃的眼底泛起的潋滟亮光时,她的心如同被阳光晒过之后的棉被一样,温暖、松软。
基于此,她决定暂时放下报复的想法,讨好兼耍宝道:“大人,您还有什么想聊的?”
而为了保持清醒和合适的距离,她适时收回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侧。
苏逸程见状也不拆穿,只是眉梢一挑,玩世不恭地看着陈菘蓝,“陈小姐不是急着出门?”
陈菘蓝:“······不急不急,出门哪有在家聊天舒坦。”
话落,她不禁又讨好一笑。
看着陈菘蓝狗腿的小模样,苏逸程不自觉有些好笑。
当然,令他欣喜的不止是陈菘蓝为了“求和”而使用的柔软和狡黠,他还注意到陈菘蓝说的是“在家”。
他喜欢她这样用词。
平静、温馨而又美好,和她这个人一样,让他感觉到踏实和温暖。
想到这,苏逸程的喉结不禁一滚,执起陈菘蓝的手,悠哉道:“陈小姐说真的,别勉强啊?”
陈菘蓝满心无语,却又只能继续讨好道:“怎么会?”与此同时,她不忘学着苏逸程的句式,回击道:“难道苏董看不到在下一脸真诚?”
苏逸程唇角一勾,用空着的那只手重新架了架眼镜,装模作样道:“哦?苏某视力不佳,陈小姐需得凑近一点才行。”
陈菘蓝脸一垮,终于忍不住“呸”了一声,“······装模作样。”想想骂得太轻,她又忍不住补充道:“色狼。”
今日,笑容似是在苏逸程的脸上焊死了一样,听到陈菘蓝如此说,他唇边的弧度变都没变一下,嘴上亦是不落半分下风,“装模作样?”之后,他故意蹙了蹙眉,“要说色狼,苏某记得,这都是统统跟陈小姐学的。”
说完,他顿了顿,“你昨晚······”
“昨晚”这两个字实在太过重点,每次一出现,令人脸红心跳的记忆便会出现,所以,不等苏逸程说完,陈菘蓝赶紧截话否认道:“什么昨晚,我才没有。”
苏逸程闻言,唇边再次恢复笑意,笑得颇为妖孽,“陈小姐都不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就说自已没有?这恐怕有些于理不合。”
说前半句的时候,他故意扬着声调,脸上的表情配合着语调兴起一股玩味,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而在陈菘蓝的眼里,这都是令人牙痒痒的欠揍表现。
可她又不能真的往那张漂亮的脸上招呼拳头,先不说他找不找她算账的问题,就是女娲娘娘那估计都不会放过她,这万一······
想到万一之后,女娲娘娘的惩罚,陈菘蓝赶紧眨了眨眼,止住心里的念头。
也就在转念之间,回击的借口有了眉目。
陈菘蓝故意清了清嗓,尽量忽略自已被动坐在男人腿上的事实,同样扬起语调故弄玄虚回道:“苏董知道我为什么不问吗?”
苏逸程指尖一顿,似是哄大小宝一般,轻轻地在陈菘蓝的颌下来回摩挲着,一边纵容道:“为什么?”
陈菘蓝偏过头,避开男人作乱的手指,随后主动将脸凑到他的面前,不过仅仅一瞬便撤离开来。
哼哼~暧昧谁不会,拉扯谁不会,她才不要他得逞。
看着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外,陈菘蓝忍不住偏着头,得意地抿唇一笑,“因为,苏先生满脸都写着‘图谋不轨’。”
听到陈菘蓝这样说,苏逸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此时,她就像一个因为得逞而窃喜的小女孩,唇角湾湾,眉眼也弯弯,又幼稚又傲娇。
她一直都是这样,跟面团儿似的,脾气好的不像话,实在被欺负狠了才会反击,用不太锋利的小爪子挠人。
想到这,苏逸程忍不住在心底喟叹一声。
他点了点陈菘蓝的鼻头,似是妥协地确认道:“我图谋不轨,你确定?”
陈菘蓝心虚是心虚,但还是在心里鼓励自已不能输,于是勇敢对视回去,一副日子好起来了的样子,“要不要我拿面镜子给你,你自已看。”
苏逸程摇头笑笑,一时没有回答。
陈菘蓝耸了耸肩,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随后,她拍了拍苏逸程的肩膀,假装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开解道:“唉,改正就好了,过去了就不提了。”
她以为这一回合算她胜出,殊不知,前方深坑已就位。
苏逸程含笑听完陈菘蓝的歪理,不反驳,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玩着她的指尖。
说不清是心虚还是什么,总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菘蓝心里越加发毛。
她想,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慌忙找了个起身的借口,“耶?小宝呢,怎么不见了?”
然而,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见她要跑路,某人也跟着不讲武德,直接出其不意地搞起了偷袭。
她怕痒的事在圈内不是秘密,所以,男人一招便限制了她的行动。
他的虎口处正好卡在她的腰侧,而后腰处的指尖有力地抵在她的腰窝处,拇指在薄薄的衣料上若有似无地轻捻着,“陈小姐不想跟苏某聊天,想要临阵脱逃了?”
“啊!”陈菘蓝惊叫一声,想逃却被人卡着七寸导致逃无可逃,她的身体也顾不得苏逸程“擦枪走火”的警告,本能的躲闪着,“啊哈哈哈哈,小人!痒啊!快放手,别动我!”
比起之前的小心翼翼和畏首畏尾,陈菘蓝今日无疑真实得多。
她原先就是这样,活泼爱笑。
尽管此刻是人为和生理原因导致的结果,但苏逸程还是高兴,所以,他护着陈菘蓝的身体,任由她挣扎,一边一本正经地教育起人来,“陈小姐不仅学会了家暴,还学会了骂人,这样不好。”
“哈哈哈······你!混蛋!快放开我!”陈菘蓝一边无法自控地笑着挣扎,一边骂道。
“哦?不知悔改,是要罪加一等的。”说完,苏逸程手上加了些许力道。
两人闹作一团,跟小孩似的。
此时,小宝听见客厅里传来嬉笑的声音,循声跑回客厅。
看着四肢交缠的爹妈,它原本想要兴冲冲地一起加入战局,但老父亲的一记眼刀让它明白,有些东西它不能看。
哦,难道这就是两脚兽说的没眼看?
好吧,没眼看就没眼看,还是飞碟和不会说话的布娃娃有意思,于是它又颠颠地跑回了自已的房间。
而陈菘蓝对此一无所知,她一定惦记着还手,可惜敌我实力实在悬殊。她四手难敌人双拳,所以,挣扎又挣扎后,她很快便有些力竭。
片刻后,她有气无力地捶着苏逸程宽厚的肩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你放······开呀,我······我喘喘不上······上气了。”
这似埋怨又似娇嗔的一句让苏逸程心神一荡,手上也不自觉松了力道。
趁着苏逸程放松警惕之际,陈菘蓝顾不上调整呼吸,赶紧逃跑。
可惜她运气不佳,刚一起身,便被苏逸程长臂一伸拽了回去,“还跑吗?”他慢慢悠悠地说,十足的游刃有余。
陈菘蓝自知不敌,趁着苏逸程态度松动也识时务地说:“你不挠我的痒痒肉,我就不跑。”
苏逸程知道陈菘蓝话里的诚意顶多只有一半,不过也知道她是真的累了,于是也就没再继续,而是教育道:“体力太差,后面跟我一起去锻炼。”
陈菘蓝抬起眼皮怨念了,“士可杀不可辱。”
苏逸程闻言一哂,“我不辱你,是在帮你。”
陈菘蓝头一撇,傲娇地拒绝:“不需要。”无论是姿态和语气都是无可挑剔的干净利落。
可这份傲娇仅仅持续了一秒便破了功。
至于原因,无非是苏逸程这个讨厌鬼祭出了杀招。
因为他说:“怎么?是男菩萨不好看?还是腹肌不好摸?”
陈菘蓝瞬间瞳孔地震!
!!!
她就知道,等待她的只有一个钻地缝的结局。
顾不上火热的脸蛋和耳根,陈菘蓝仍是立刻扬声,结结巴巴否认道:“什么,什么男菩萨,什么腹肌,你少造谣。”话落,她便抬手去掰苏逸程的手,“唉,放开我,我要喝水。”
果然,沙发这地儿不能待,太危险!
苏逸程用食指轻轻勾起陈菘蓝的下巴,打趣问道:“真喝水?”
陈菘蓝看了看天花板,一边在心里劝着自已“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边假笑道:“真喝。”
苏逸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害羞了?”
陈菘蓝:“······”
就在她再度翻白眼之际,漂亮的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啾”
唇上是一触即离的温热,鼻尖溢满了他的气息,不知是发胶还是须后水的味道,总之,十分好闻。
陈菘蓝瞪大了眼睛,无措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吻。
她的眼中倒映着男人的笑脸,英俊又动人。
耳边是他低沉的嗓音,他的歪理。
“好了,亲过了就不害羞了。”
“啾”他又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好了,现在换你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