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陈菘蓝感觉自已的灵魂已经离家出走,不然她怎会愣愣地任由男人再一次轻薄她。
而脑补的小人,刚刚明明只有一个,此刻却一分为二,一个在崩溃大叫:“哇啊啊啊啊啊!”另一个则是一脸花痴地星星眼。
或许是早餐前已经有过被偷吻过的经历,所以陈菘蓝这次清醒的比上次要快。
呵,狗男人,说给她时间,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一点亏不吃,便宜一点不少占。
想到这,陈菘蓝忍无可忍地怒了,“你!”她一手指着苏逸程,一边爆发着。
可没等她说完,宽厚有力的手掌便包裹住她的手,没诚意地服软道歉,“抱歉,没控制住,陈小姐别生气。”
话落,他又趁她不注意,“吧唧”了一口。
“不好意思,陈小姐离苏某太近了,还是没控制住。”
陈菘蓝:“······”
这倒打一耙的功力,搞了半天,还是她的错?!
唔,狗男人若是分级别,他绝对是最高级别。
要是意念可以捶人就好了,那她绝对要将这个厚颜兼无赖的男人揍得鼻青脸肿!!!
原本这人道歉时收敛了笑意,她还想为其开脱还算有点良心,可现在······当他的真心喂了狗好了。
她才不要跟他嘻嘻。
“我终于明白当年岳晴森为什么老爱骂你不是人了。”陈菘蓝一脸严肃地从唇缝中挤出一句,特别是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
苏逸程知道陈菘蓝这是在变相地骂他不要脸,他勾唇笑笑,并不当一回事。
事儿是他做下的,他认。
随后,苏逸程将陈菘蓝抱起放在地上站好,然后顾自往厨房的方向走去,顺势转移了话题,“不是说要喝水?”
原本这是给自已找的台阶,没想到男人借坡下驴抢了去,陈菘蓝顿时觉得无语又好笑。
不过,随后她却有些心疼。
借着重获自由的间隙,陈菘蓝环视了一眼周围,偌大的房子是纤尘不染,漂亮得像楼盘的样板间,可也冷清得不像家。
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在她看来,这所房子里不见一丝烟火气,从墙面到家居摆设,“清冷”二字贯穿始终,干净如新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仅仅摆放了几本或建筑或管理方面的杂志,所以男人才会到厨房倒水,总之,这里还不如她的小窝,虽然局促、乱糟糟的,但不乏生存物资。
她相信即便是男人不在意口腹之资,但负责照管生活的保姆阿姨不会不明白,她肯定做过更加周到的安排或建议,只是他拒绝了。
这男人就是这样,得到就要完整得到,得不到便全都不要。
他光鲜、孤傲,同时也执拗。
所以,这男人可气的时候是真可气。
但退一万步讲,可爱的时候也是真可爱。
好比现在,他连杯水都舍不得让她自已动手倒。
是以,陈菘蓝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苏逸程很快接好了水,当他转身看到有些怔忡的陈菘蓝,他下意识地收起先前的玩味,关切地问:“在想什么?”
陈菘蓝顿了顿。
两人再怎么闹,但对于休战翻篇这件事还是极有默契,既然男人在喝水这件事上释放休战信号,那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况且醉酒这事,她本就不占理,虽然她还没搞清楚是谁给她卸的妆、换的衣服,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陈菘蓝这样想着。
所以,她下意识答道:“没什么。”
看着男人端着水杯,一步步走近,将杯子递到自已面前,陈菘蓝抬手接过,“谢谢。”她说。
陈菘蓝有些脸热,但是还好,还能控制。
也因为脸热,她不大自在道:“唉,你不用这样,这些小事我自已可以来。”
“没事。”苏逸程退开两步,单手插袋随意地靠在岛台边,冲陈菘蓝抬抬下巴随意道。
这个距离是他特地留的,方便自控,也为了让陈菘蓝放松。
苏逸程家的岛台不低,目测大概一米左右,可仍是不及男人腿长,对比之下,距离大腿根儿还有一大截距离。
看着这逆天长腿,陈菘蓝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令人羞耻的一幕。
记忆中,她滑坐在地上紧抱着男人的双腿不放,一边嚷嚷着要酒,一边嫌弃地敲了敲,说这是哪来的柱子,男人将她抱到腿上,哭笑不得地说那是腿,她听懂了,光明正大地嘶哈了两声,当时,用她骂男人色狼的话来形容她自已一点不为过。
她无赖地摸了摸男人的腿,一边无礼要求道,“好长啊,能不能送一截给我?我想要到168。”
当然,她讲这话时仍是磕磕绊绊,断断续续,甚至把她想长到1米68说成想要168,但她并不影响她嘶哈和耍流氓的效果。
她记得男人很大方,含笑陪她胡闹说都拿去。
回忆到此,陈菘蓝赶紧偏了偏脸,不敢让苏逸程看到自已的神色。
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以便确认刚刚那一幕是臆想还是真实发生,然而,经过确认后,结果确实是后者。
紧接着,羞愧二字如汹涌的巨浪一样席卷而来。
值得庆幸的是唯有一点——这次是她自已想起来的,不是男人直接开口唤醒的记忆,她可以少钻一次地洞。
其实在这之前,她犹豫过要不要再次提起出门的事,因为她意识到两人在家晃晃荡荡了一个多小时,时间虽然不长,但若再独处下去,今日怕是见不到大宝了,当然,其中主要原因还是她招架不住,因为,她不敢保证再提起时,男人会不会唤醒她更加离谱的记忆,所以她刚刚没敢说出口。
幸好,她当时脑子转了个弯没冲动。
幸好,幸好。
不然,结果多半是她自已挖坑自已埋。
思及此,陈菘蓝暗暗吐了吐舌头。
然后,她在心下决定:酒是个害人的东西,下次再喝醉,还是避着这男人为好。
当然,有一说一,男人今日的清算确实是相当客气。
趁着没被发现,陈菘蓝又偷偷瞟了一眼男人,瞥到男人的腰腹和长腿时,她连忙敛下眼皮喝起了杯子里的水。
告子说“食色,性也。”看来不无道理。
而就在陈菘蓝思绪翻飞的同时,她听到苏逸程又说:“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陈菘蓝明白苏逸程这样说是为了减轻她享受照顾的罪恶感,她明白,所以,她是感激的。
但心底深处也是不安的。
从小到大,老陈和田女士一直耳提面命,也一直用身体力行的方式告诉她要懂得自食其力,万万不能只享受不付出。
人无完人,父母不一定全对,但为了引导孩子向上的话绝对是金玉良言。
她曾经忘却过,为此,她得到了父亲早亡,母亲舍弃的惨痛教训,如今,要她再次沉沦,她是万万不敢的。
现年二十八岁的陈菘蓝,再也不是大学里那个娇气的小姑娘了。
而就在陈菘蓝想要开口反驳时,苏逸程继续说道:“比如,咱们以后有孩子了,那也得辛苦你······”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噗!咳咳!”陈菘蓝瞬间被呛到。
这句话倒是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两人关系还八字没那一撇,现在又冷不丁提到孩子。
苏逸程见状,立刻起身来到陈菘蓝的身边。
“慢点,那么激动干什么。”他一边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说,语气中的关切是毫不掩饰的。
“咳咳。”陈菘蓝直起身子,双眼微红地瞪了苏逸程一眼,仿佛在控诉“你说呢”。
苏逸程也不计较,而是平静接话道:“人类繁衍再正常不过,况且你我正常相恋,彼此了解,日后也会互相扶持着走完这一生,所以我认为拥有爱的结晶,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用害羞。”
陈菘蓝:“······”
这男人总是能让她哑口无言。
其实她也不是没话可说,比如提醒他两人目前的关系进展,或者直接说她还没想好。
可她终于是说不出口,原因无他,他今日难得笑容多多,哪怕多半是捉弄她,可她不想让他扫兴。
所以,陈菘蓝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好在苏逸程并不强求她的态度,只是从她手里接过水杯,帮她顺气的同时将杯沿抵在她的嘴边,嘱咐道:“喝一口,顺顺喉。”担心她又呛到,他又补充道:“小口小口的,慢慢喝。”
陈菘蓝下意识地看了苏逸程一眼,最终还是就着苏逸程的手慢慢喝了两口水。
这一下果然好了很多,只是因为咳嗽,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陈菘蓝说这话的时候是不假辞色的,可因为刚刚的咳嗽,眼周的红晕尚未散去,实际看上去幼态又可怜。
苏逸程心头一软,也深知若是把人真惹恼了得不偿失,于是放低姿态服软道:“不是,是你有理。”
闻言,陈菘蓝没忍住噗嗤一笑。
她不想理这个人了。
片刻后,苏逸程或许也意识到两人的账一时半会儿算不完,所以没再继续耽搁下去。
他扬声吹了下口哨,小宝闻讯,兴冲冲地跑出来。
父子俩的默契十足。
原来,小宝刚刚一直待在自已的房间。
重点是,陈菘蓝才知道,小宝有自已专属的房间。
这个发现让她不禁想起她在一处土墙构造的平房边上见过的一只白底黄棕花色的中华田园犬,幕天席地,忠诚彪悍。
她记得当时见到它的时候,土房炊烟袅袅,它就那么懒散地趴在石板铺就的院坝边上,见她靠近,它立刻警觉起身,凶神恶煞朝她狂吠,像是在说,她敢靠近一步,他就一口一口将她撕碎,她当时被吓得不轻,好在狗的脖子上拴着铁链限制了它的行动。
然后······
然后,屋内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狗主人是个中年女人。
她扬声问道:“是哪个来了?”声音里带着山里人惯有的高亢。
从前,这道女声是清脆的,不过此时,它已变得混沌,沧桑,仿佛能从声音就可以让人知晓这个人曾经经历过巨变,遭受过伤害。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久违的,以及亲爱的母亲大人——田玉兰女士。
想到母亲,陈菘蓝恰好记起今日又是周六,是该打电话回老家的日子。
所以说,酒真是个误人的东西,让她出糗,还干扰了她的记性,害得她现在还没打电话给余姨和母亲。
但眼下不是打电话的好时机,必须再次推迟。
陈菘蓝在心里盘算着。
此时,男人和小宝已经整装待发,见陈菘蓝站在原地不动,男人敲了敲她的额头,纤长的指尖滑进她的指缝紧紧扣住,又像哄小孩一样,拉着她边走边说道:“好,我们出去玩。”
陈菘蓝回神,“等一下,我的包和手机。”
苏逸程晃了晃右手里的东西,并没有责怪陈菘蓝的心不在焉,“在这,走吧。”
说到玩这个字,最高兴的要数苏小宝。
它一马当先跑到家门口,回头对着老父亲迫不及待地“汪”了一声,尾巴摇得欢实。
“开吧。”苏逸程说。
话音刚落,“啪嗒。”小宝直起身子扒下门锁。
陈菘蓝有被惊艳到。
她孤陋寡闻,还是一次真正见识到如此聪明,通人事的狗狗。
然而,惊喜的还在后面。
“小宝,去按电梯,别乱跑。”苏逸程及时叫住往外奔的狗影,再次下着指令。
男人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但低沉的声线仍带着两分威严。
而此时,一个新的念头冒出来。
陈菘蓝想,她好像还没问过他为什么声音会变成这样。
但没等她开口,小宝便先一步回道:“汪!”
还真是句句有回应啊。
陈菘蓝乐了。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养狗跟养人似的,就差不会说话了。”嘴边的话不经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话一说完,陈菘蓝恨不得当场扇自已一耳光。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记吃不记打,爱得意忘形,容易头脑发昏。
此刻,她不禁后背一凉。
如此明显的自曝马脚,如果被男人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她要怎么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