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逸程应道。
他刚想要将人拦腰抱起,却被陈菘蓝一个退步躲开。
“嗝~”又是一个酒嗝。
陈菘蓝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面前的男人。
“心虚什么?”苏逸程扶着陈菘蓝,抚了抚她乌黑的发丝。
陈菘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稚声稚气道:“我喝酒了。”
苏逸程:“哦,你还知道不该喝酒。”
两人像是回到了从前,一个沉脸训人,一个默默听训。
依照惯例,每到此时,陈菘蓝都会反过来顺毛哄人,此次也是如此。
只见陈菘蓝一把环住某人的腰际,可怜巴巴地耍赖道:“对不起,我错了。”
陈菘蓝的口齿虽不似清醒时那般清晰,但也没到口齿不清的地步,加上她此时又不懂得控制音量,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在场也没人眼瞎,陈菘蓝的举动自是尽收眼底。
在场的沈少渊和418的三人:“······”
真是没眼看。
苏逸程唇角一扬,竟然幼稚地和一个醉鬼计较起来,“还知道赔罪?”
“要的,程程······会生气。”陈菘蓝一板一眼道。
“知道我会生气还喝酒?”苏逸程故意板着脸道。
陈菘蓝任性地钻进苏逸程的怀里,像小猫一样舒服地眯起眼睛,无意识地“唔”了一声,才断断续续道:“生日······可以喝·······”
她的原话应该是一年只有生日这天,梅医生允许她喝酒,但她此时已组织不了太长的话语,所以只含糊不清的五个字,也恰恰隐去了背后的殷勤,让苏逸程未得蛛丝马迹。
所以,苏逸程不疑有他,温声哄道:“你喝多了,走,我们回家。”
陈菘蓝摇摇头,“不要!”
苏逸程:“那你要去哪?”
陈菘蓝举手道:“喝酒!”
“······”苏逸程严词拒绝道:“不准喝了!”
或许爱耍赖是醉鬼的特性,所以陈菘蓝听到苏逸程的话后,立刻赖皮道:“要!还要!”
说完,她任性地将高大的身躯推开,又踉跄着做出举杯的模样,“喝酒!干!”
苏逸程一把将人重新拉回怀里禁锢着,“不准喝,听到没?”
此时,陈菘蓝已经将刚刚的心虚丢到了九霄云外,挣扎着:“要喝酒!”说话间,还不忘不老实地在男人的腰间乱摸,“还要腹肌!”
苏逸程:“······”
夏微雨、苏云南、林星:“······好样的!”
苏逸程一把按住腰间乱摸的小手,一边抬首看了一眼对面同样盛装打扮的三人。
夏微雨、苏云南、林星纷纷抬头望天。
苏逸程默默收回视线,心里又气又好笑,对面三个不归他管,归他管的,此刻讲不了道理,又缠人得要命。
无奈之下,苏逸程只好迁就道:“想去哪?”
醉鬼陈当然想不起来要去哪,但觉得好玩,于是歪着头原模原样地模了句:“想去哪?”
苏逸程知道和醉鬼讲不了道理,真去喝酒更不可能,又怕陈菘蓝闹起来,所以折中试探了句:“不知道去哪就回家。”
然而,回家这两个字好像警报器一样,一碰就会炸,“不要!不回家!”陈菘蓝暴躁着坚持道:“喝酒!”
苏逸程正要开口,却被夏微雨出言打断:“她生日你就顺着她,再说,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她今天不喝到睡着就会一直闹。”
此话成功让苏逸程嘴里的话咽回腹中。
这话的后半句夏微雨是以过来人的语气讲出的,样子极为熟稔,想必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思及此,苏逸程顺势问道:“她这样多久了?”
夏微雨默了一瞬,轻启樱唇回道:“六年。”
苏逸程顿了顿,了然地点点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
之后,苏逸程默默咀嚼了下这两个字,又问:“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
夏微雨:“陀飞轮酒吧。”
苏逸程眉眼微抬,有些意外这个答案。
结合夏微雨等人对陀飞轮的陌生态度,苏逸程敢断定去陀飞轮是陈菘蓝的决定,他不知道陈菘蓝是否清楚陀飞轮是他的地盘,但无论如何,在听到这个答案时,他是窃喜的,因为这至少可以确定,即便之前在陀飞轮偶遇那晚是不欢而散,但当她说出这个地点时,她是想到过他的。
因为,这里与他有关。
“陀飞轮?!”出声的是沈少渊,他同苏逸程一样意外,尽管有些多此一举,但他还是问道:“闲花路的那家?”
夏微雨点点头。
随后,不等夏微雨主动询问,沈少渊便自动揭晓了答案:“巧了,那是我和程程合伙开的。”随后,他还不忘特意补充道:“想当初,这个名字当初还是程程起的呢。”
夏微雨、苏云南、林星:“······”
搞了半天,怎么折腾都要折腾到人家手里去,只是主动和被动,现在还是将来的区别而已。
——
苏逸程还是带着陈菘蓝去了陀飞轮。
其实陈菘蓝醉成这样,苏逸程完全可以哄着骗着直接把陈菘蓝带回家,可他没有,在他听到“陀飞轮”的答案之后。
他想起三年前,沈少渊起头说想开间酒吧,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做?
他没时间,也没兴趣。
后来,让他改变初衷的原因是沈少渊找的酒吧越来越吵,而且他受够了每次进到酒吧就被看作唐僧肉,异性也就罢了,偶尔还会有同性示好。
他在国外时认识的人中不乏同志群体,男女都有,所以他个人从观念到心理都十分理解并尊重个人取向,但他接受不了男人殷勤地,柔情地叫他“哥哥”,一次也不。
所以,在第二次被同性骚扰之后,他再也不赴沈少渊的酒约。
后来,沈少渊重提酒吧一事,他考虑了一瞬便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要求一楼营业,二楼做私人区域,一举两得,既不耽误沈少渊欣赏漂亮女性,也不耽误他清静。
只是沈少渊这人光说不练,起了头便施施然带着妹子跑去了国外游山玩水,还美其名曰“陪同甲方”,然后把开店的一应事务交给了他。
他不是刻意要将店址开在闲花路,只是叶放提供的备选店址中,这个位置最合适,其交通便利,闹中取静,左邻西川“最美网红街”之称的燕西路,右邻X国领事馆,综合客源、景致、治安三个方面来看,优势突出。
至于,这里和观雲府邸,还有和陈菘蓝住的郡雅集恰好呈三角之势,叶放说纯属巧合。
之后便是装修和命名,基于他耗费的心血更多,沈少渊“大方”地将命名权交给了他。
“陀飞轮”这个名字几乎是瞬间出现在脑海之中。
它是一种钟表调速装置,驱使时间,但又逃不过周而复始。
不止如此,它还有个含义是“漩涡”,就如某些人,某些事,置身其中再难逃脱。
他苏逸程便是被困漩涡的一个。
因为那漩涡中心,有他们的曾经。
那时,他想起年少轻狂之时的苏逸程也曾幼稚如斯,为陈菘蓝喜欢而学歌,为了给她惊喜,他去借了琴房的钥匙,然后假装和她一起偷偷溜过去,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他为她弹唱了这首歌。
那天,她用温柔、惊喜和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着他,翠绿的爬山虎,高悬的骄阳,悠扬的歌声都是美好的见证。
曲终时,她飞扑向他,扑了个满怀。
他稳稳接住,开怀地抱住自已的全世界。
鼓动的心跳响彻琴房,激昂的悸动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侵蚀着,淹没着······
唇瓣相接的瞬间,酥酥麻麻的,像触电一般,而后又像泄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琴凳上不够发挥,他便抬手一提,掐腰将人抱上钢琴顶盖。
为了防止春光外泄,他转身背对门边,用整个身躯将人团团围住,又利用墙体遮挡,使得里外的春色互不打扰。
但此时,肌肤相接、唇齿勾缠,这些统统不够,嘴上、心里、整个身体,连同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够!
所以,他用最大的力气把她揉进自已的身体里,与他血脉相连。
安静空旷的琴房里,白色的墙面有些陈旧的泥色,窗外是斑斓的春色,可都不及眼前十分之一。
雪白透粉的肌肤,身后是大片反光透亮的黑色,如此简单的配色,激得他双眼赤红。
放她换一口气后,他又迫不及待地深吻上去。
因为他渴,食髓知味的甜蜜,越吃越渴,越渴就越想吃。
她是他的蜜饯,诱发了他的躁动。
她也是他的海水,包容了他不知轻重时给予的疼痛。
最后,尚存的一丝理智让他抽离了激情,结束了进攻。
面对突如其来的停止,她微微喘息着,脸红着,大胆地说:“如果你想,我可以。”
而后,无数个梦境回转的时刻,他都被困在这句话里,毫无招架之力。
就好像歌词里写的那样:
可至此以后,
记住那关于光阴的教训
回头走 天已暗
你献出了十寸时和分
可有换到十寸金
还剩低 几多心跳
人面跟水晶表面对照
连自已亦都分析不了
得到多与少
也许真的疯了
那个倒影 多么可笑
于他而言,陀飞轮即漩涡,是他献出了十寸时和分的结果。
他自嘲数年,所以,他想带她来看看。
他同样好奇,她会救他,还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