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商行伙计就带着一位精明的中年汉子来到了商行。
商行老板向二位看了看,识趣地问道:“需要我在场吗?”
“你去忙你的吧,我们自已谈就行了。”孙勇连忙答道。
老板吩咐伙计给二位重新泡了一壶茶,并亲自给他们斟好茶水后,便退了出来。
只要这桩生意谈成了,商行老板就可以净得四十两银子的介绍费,所以老板显得特别殷勤。
孙勇打量着眼前这位中年汉子,见他中等身材,稍稍显胖。尽管满面愁容,但双眼仍然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比较精明的生意人。
“你就是隆昌粮店的老板吧?”孙勇和颜悦色地问道。
中年汉子点点头,充满戒备地回答道:“对,隆昌粮店就是我家的。我叫王有田。”
孙勇又说道:“王老板可能和我一样都是外地人吧?”
“我祖祖辈辈都居住在冀州城里,是土生土长的翼州人。”
王有田说完,又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孙勇见状忙说:“王老板不必拘束。我们只是谈生意,当然要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你既是本地人,又听说你的粮店生意很不错哟,那为什么关门不干了呢?”
王有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顿了顿才答道:“这跟生意好坏无关。最近几个月以来,冀州城里的粮店不是关了一百多家吗?”
孙勇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便接着说道:“也是。但是你现在连店铺都卖了,以后就不打算再做粮食生意了吗?”
王有田苦笑着说:“现在连活命都不容易了,还奢谈什么生意哦。”
听完王有田的话,孙勇不禁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这么精明的生意人,在这场灾难中也只能委屈求全,苟活于世,更不要说其他老百姓了。
于是颇有同感地说道:“是啊,这老百姓的日子太难了。那你家这隆昌粮店开了多少年了呢?”
王有田的眼光飘向了门外,沉吟良久,方才声音哽咽地缓缓答道:“七十年了……”
“七十年?”
“是啊,这粮店是我家祖传的,凝结了我家几辈人的心血。当年我爷爷白手起家,攒下了这家粮店,后又传到我父亲手里,我父亲又传到了我的手里。
我本来还打算让它在我的手里发扬光大,扩大规模,没想到却在我的手里倒闭了……”
说到这里,王有田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痛苦,不禁俯在桌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孙勇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他才好,只能任由他发泄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说:“老弟,你也不要过分地伤心和自责。
你把关店的原因告诉我,看看我们能不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到孙勇这样说,王有田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说:“不瞒您说,我今年也才二十多点儿,就这店铺关闭后的这几个月,熟悉的人都说我一下子老了一、二十岁。”
他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与苍桑。
孙勇听后更是诧异和心痛,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同情和悲悯之情。
“我理解你的无奈和痛苦,这毕竟是你祖传的家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你也不会轻易地放弃这份家业。”
“客官,你如果不是真心要买这店铺的话,那我就告辞了。”说完便准备离开。
孙勇连忙摆手说道:“小伙子,你别急着走。店铺我是肯定要买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实情。”
王有田思虑片刻,整理了一下心情,又重新坐了下来。
孙勇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他生怕一下子说到粮食问题,又把这位知情者吓跑了。
于是,他给王有田斟了热茶,“先喝口茶吧,小伙子。今天在这种情况下相识,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说不定我买了你的店铺,我们今后还能处得像亲戚一样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有田也不好意思再过分疏离了。
于是轻声说道:“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正在这时,商行老板又进来添茶水。
孙勇知道,他是进来了解事情的进展的。于是对他说:“你把水放下吧,我们自已来。我谈生意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商行老板只好尴尬地退了出去。
直到商行老板的背影不见了,孙勇才轻声开口道:“你也知道,生意人是无利不往。我也是听说冀州城的粮价高,才打算来这里开一家粮店的。
所以,如果有什么隐情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也请你相信我,无论情况如何,你的粮店我一定会买下。”
王有田这时却很仗义地说道:“我看你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再走我的老路。我这店铺不卖了。”
说完,便起身离开,孙勇拉都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