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殿。
曹琴默回来时,夏冬春正在屋内等她。
曹琴默轻蹙眉头,又赶紧调整表情道:“夏妹妹,我不是说过,我们两个尽量不要在人前来往。”
“姐姐还是太过胆小了,我现在正受圣宠,谁敢说我的不是?再说了,这又不是人前,是你自已的宫殿。”夏冬春入宫后沉寂多日,好不容易得了晋位,一时之间得意非常。
这才是她夏冬春应有的生活嘛!
曹琴默只得耐心劝道:“虽是自已宫殿,但我尚不是宫中主位,端妃娘娘还在呢。”
夏冬春轻嗤一声:“不过是个病秧子,就算居个妃位,怕她作甚?不说这个,那个凤嫔,可答应了?”
“只说要考虑考虑。”
“要我说啊,我宁愿她别答应,我啊,可巴不得看她被皇上厌弃的样子呢!有什么了不起的!”夏冬春自然是希望借着此事好好整治云凤一番,最好把她们几个全数处置了。
而曹琴默也在思考,虽说一般来讲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选择保全自已,但这个云凤,似乎一直都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不过就算她不同意自已的提议也无妨,她早就谋划好了。
虽说她不像夏冬春与那几人有仇,非要整治她们。但既然她们几个得宠,今日就算从甄嬛处要回了温宜公主,说不定赶明儿皇上脑袋一热,又拿去给什么沈贵人之类的养了。
如果云凤不同意,那她就借着这事将甄嬛、沈眉庄、安陵容全都拉下水,看皇上还能叫谁养温宜!
曹琴默的眼神愈发狠厉,夏冬春猛一看过去,唬了一大跳,顾不得继续再耍威风,匆匆离去了。
而她身边的那个宫女有意落后几步。
曹琴默小声道:“于清清,这夏冬春忒没脑子,你多盯着点,莫要让她坏我的事。”
“清清晓得,贵人放心。”那宫女行了一礼,迅速出门去追夏冬春了。
云凤这头,则是迅速召集槿汐、豆包、青团、小邓子耳语一番,让他们各自出门。
虽说永寿宫人出门须得禀报登记,但苏培盛动作迅速,早就安排妥当,除了云凤是当真不能踏出一步,其他下人只须找个借口便可。
当晚,皇上翻了安陵容的牌子。
后宫事端频出,但也并未影响皇上例行公务。
繁衍子嗣嘛,当然是公务。
自上次一曲歌舞,皇上便对安陵容多有赞赏。
再加上安陵容很是会看眼色,又是亲手缝制寝衣,又是做一些新奇的小点心,又是规规矩矩当好一朵温情解语花,自是牢牢抓住了皇上的心。
上次沈眉庄出事时,安陵容出言相助,令皇上不喜,皇上本以为这次云凤出事,估计又免不了听安陵容一顿劝说,谁料她只字未提,只是细细帮他按摩,哼唱着些许小曲。
皇上顿觉松快。
看来这安答应也学懂事了,如此体贴,过几日不妨升个常在吧。
正这时,苏培盛无奈的声音传来:“皇上,碎玉轩的流朱姑娘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碎玉轩派人前来,皇上怕是有什么事,便宣进来了。
流朱进门跪伏于地,道:“请皇上、安答应小主安,禀皇上,我家小主今日突然身子不适,心里头发虚,说是想念皇上想念得紧,希望皇上能来探望,以安我家小主心神。”
哦?
虽说这几日看着安陵容舒心,但是甄嬛一直也没失宠,只是因中毒久未陪驾罢了。
这有段时日不见,多少还是有些挂念的,且这甄嬛虽是知书达礼,却少有如此撒娇之举,皇上一时意动,便准备动身。
怎料皇上还没开口,安陵容反倒一改常态,抢先道:“身子不适?身子不适应该去延请太医,请皇上做什么?”
这拈酸吃醋的小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因着眉眼含情,故而看起来并不觉得跋扈无理,反而娇嗔可爱。
这还是安陵容第一次表现出吃醋来。
皇上颇觉有趣。
后宫多年未曾选秀,宫中诸妃虽说其实年岁不大,但也都是“老人儿”了,诸如皇后、端妃、敬嫔等,主打一个恭敬有礼、举案齐眉。
齐妃虽然邀宠,但总是不得其法,让皇上看到粉色就头疼。
所以之前独宠华妃,也是偏爱她那小性儿,甚至有时候去别人那里宿一晚,多少有些为了看华妃吃醋的心思在。
这段时日要故意冷落华妃,这后宫百花中,便没了这样的性子。
温柔虽好,全是如水美人那也还是会乏味的。
原先她们几人互不争宠,皇上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自已都没意识到的不舒服,现在顿觉舒爽。
于是好生安慰了安陵容,甚至当场就下旨升了她的份位,这才摆驾去碎玉轩。
路上,皇上口气中都忍不住带上了一些得意:“看来就算是姐妹情深,也难免争风吃醋,女人哪!”
苏培盛陪笑:“那自然还是因为皇上您英明神武,这后宫诸位娘娘们,哪个心里头都崇拜着您不是?人这心里头啊,一旦有了爱,那感情就很难控制了。”
因着刚和槿汐正式定情,苏培盛这后半句话说得尤其情真意切。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碎玉轩这头,流朱早就一路疾跑赶在皇上车辇前回来报信了。
“小主小主,成了!皇上这就过来!”
佩儿连忙将甄嬛扶上床,仔细看了看:“小主您这身上毒性毕竟没有完全祛除,脸色看着就苍白得很,倒不用特意装扮,就是这气色看着差了些。”
甄嬛照着镜子左右看了看,点头道:“要的就是苍白病气。”
“那可不,咱们小主底子好,就算是病着气色差,那也是楚楚可怜病美人,怎的不让人怜惜!”流朱对自家小主的长相向来是很有信心。
惟有浣碧有些犹豫:“小主,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为了那个云嫔娘娘,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再说,谁知道那安陵容是不是真的在配合,万一她就借此与小主争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