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团引着曹琴默走了进来,她面带笑意,规规矩矩给云凤行了一礼:“曹琴默见过凤嫔娘娘,祝娘娘吉祥康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曹琴默既然装着,云凤便陪她演,这可是她老本行了,根本没在怕的。
“不敢当,曹姐姐快请起。”
说罢,扭头对豆包道:“快给曹贵人看座。”
曹琴默也没推辞,笑吟吟地坐了,开口道:“早听说凤嫔娘娘这小厨房别具一格,不知道我可有口福尝一尝呢?”
一边说着一边瞥向豆包和青团,这便是要摈退下人秘密相谈的意思了。
云凤不为所动,笑道:“姐姐此时来看我,如此情深意重,妹妹感激在心。我这丫头们跟我时日久了,最是知道我心意,给上的都是我这小厨房最拿手的点心,请姐姐品尝。”
曹琴默闻言,微微挑眉,神色倒没什么太大变化,继续道:“我才最是要感谢凤嫔娘娘,娘娘待温宜的好,温宜都跟我说过了,我这为人母的,那真是念着娘娘的恩情。”
虽说演戏对云凤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一直这么绕圈子打机锋总归是没意思,云凤拿出个小木马摆到桌上:“听说姐姐来取温宜公主的玩具,上次公主将这木马落在我这里,我正愁着怎么拿给公主呢。”
云凤将木马往曹琴默处一推,意思也很明显了——你再不说,我就准备送客了。
曹琴默并没有看木马,而是压低了些声音,道:“最近不能出门,想来凤嫔娘娘过得不太舒心吧。”
其实还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
但云凤当然不能这么说,而是做出一副故意逞强的姿态,提高声音道:“不过是禁足几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妹妹不必逞强,你现在处境艰难,姐姐自是知道,所以才特地来看望妹妹,想着帮妹妹出个主意,也好让妹妹度过难关。” 曹琴默将头凑近道。
云凤面上犹豫,看看天看看地,颇是吊了一会儿曹琴默的胃口,这才不情不愿道:“哦?妹妹不知,姐姐能有什么法子?”
曹琴默终于等到云凤发问,连忙道:“现在妹妹的嫌疑主要是在流苏身上,都是因为流苏代领了香烛交给流朱才出的问题,但若是流苏拿到香烛后,曾被人调包过,那妹妹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云凤笑了出来,亦是把头凑近,缓缓道:“姐姐一向远离争斗,没想到竟对此事了解得如此清楚,连我永寿宫中一个小小宫女的名字都记得住,可真教妹妹佩服。”
面对云凤的阴阳,曹琴默轻轻一笑:“妹妹莫要误会,姐姐也是偶然得知此事。那日在路上遇到夏贵人,听到她与下人说话,才晓得是她弄出这档子事。当然,知道妹妹聪慧过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希望妹妹答应一个条件,姐姐定能让此事圆满解决。”
曹琴默不是个傻的,云凤一出事她就巴巴上门说能解决,那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但她先行自报有求于人,关心此事便合理了许多。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合理了许多。云凤自是明白,这桩事背后,八成是有曹琴默的手笔了。
既然她是个知情的,那肯定要好生询问一番。
云凤便道:“不知是何条件,莫不是……温宜公主?”
曹琴默笑道:“就知道妹妹是聪明人,温宜是我亲生女儿,养在别处我实在是不放心,还望妹妹理解。知道妹妹和甄嫔娘娘关系亲近,想必妹妹定有法子,请甄嫔娘娘禀明皇上不愿抚养温宜公主。”
云凤是能理解,生生把人家亲生女儿指给别人抚养,曹琴默也是个可怜的。
但干出这等事来的是皇上,没本事冲皇上去,就通过害别人来要回女儿,那可就不对了。
尤其害的还是我。
云凤重重地把茶杯磕在桌上,冷冷道:“那恐怕要让姐姐失望了,我和甄嫔娘娘情同姐妹,自然不会去谋划温宜公主的事。”
曹琴默不慌不忙:“妹妹若是不愿,那可就只能看着甄嫔娘娘中毒之事被怪罪到自已头上了。妹妹你细想一下,这宫女是您宫中的,香烛也是从您这儿出去的,主事的夏贵人又与你不对付,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您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妹妹不妨先去找甄嫔娘娘说说,若你二人真是情同姐妹,她自是愿意帮你,若她想要温宜公主傍身不愿帮你,妹妹就没有理由不出手了。”
真不愧是曹琴默,这劝人的话术一套一套的,还顺带挑拨离间了一番。
云凤面上犹豫起来,曹琴默见她有些动摇,顺势再接再厉道:“妹妹放心,姐姐只是想要回温宜公主,绝对不会对妹妹不利。”
云凤站起身来,踱步两圈,这才道:“现在这人证物证俱全,姐姐当真能保我无事?”
曹琴默知道不说细些,云凤也很难相信,于是跟上去小声道:“姐姐虽然份位不比妹妹,但在这宫中久了,自是也经营出一番人脉,只要温宜公主能回来,妹妹这事自然真相大白,概是因着淳常在与你们交好,入宫后日渐疏远郑答应,郑答应心中郁郁,故指使身边宫女在流苏取完香烛后调包,意在陷害于你,真是其心可诛啊!”
云凤闻言心中一紧,这曹琴默布局不可谓不深远,不仅铺好了后路,更兼着把她们一众人等的关系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真是不可小觑。
若不是曹琴默提及,云凤都要忘记郑答应这个小姑娘了,可怜这个内向胆小的女孩子,若云凤真的应下,她恐怕就要性命不保。
云凤咬着嘴唇道:“兹事体大,还望姐姐宽限两日,容妹妹思虑则个。”
“那是自然,姐姐这便回去等着妹妹的信儿了,妹妹是聪明人,自已的性命和别人的性命,定能想通要选哪个。” 曹琴默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