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一点小事就这样萎靡不振,以后还怎么继承家业?”李盛合看着他病怏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是这副鬼样子。”
李盛合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开口不容人拒绝,“后天出发,你妈已经帮你收拾好东西,你直接去。正好,我也拓展国外的业务,毕业后你想回也行,不回也行,在那边帮我打理打理。”
李信尧坐起身,低垂着眼,语气坚定,“我不想去,我不想出国。”
“不想?你说不想就不去了?没得商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为什么一定要我出国?我可以、我可以去其他城市读书,我……”
“幼稚,”李盛忍着怒火,“你能丢得起这个脸,我丢不起,李家更丢不起。”
李信尧更加难过了,眼泪聚集在眼眶,湿漉漉的,“你们眼里只有李家的脸面,那我、该怎么办?”
“我说了,你出国,又不是不让你回来,做出那种事情,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阿盛,小声一点,”梁依兰在一旁劝解,李盛冷哼一声。
“你那同学,我已经打理好了,该赔偿的已经赔了,他家里人没有异议。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别坏我不择手段。”
李信尧不知道他说的赔偿是怎样,也不知道没有异议又是怎样。
只记得那段时间,屋外总是传来叫喊声、谩骂声,还有、哭声。
“阿尧,你爸说得对,以后毕业了你就待在国外,帮你爸爸处理国外的项目,你要是想回来,那也可以。”
“听我们的话,别再耍小孩子脾气。”
“行了,别跟他废话那么多,去不去大人说了算,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李信尧无力地躺下去,侧过身子背对他们,声音很轻像从远处传来,“随便吧。”
他说的再多都是无用。
泪水从闭上的眼里,缓缓流下来,浸湿了身下的枕头。
所有人都替他做决定,没人问过他的想法,他到底算什么。
夏明以为他的离开,会让李信尧脱离困境,没想到,却将他推进更深的深渊。
他出国了,一个人在国外待了八年。
寂寞,孤独,痛苦,甚至不被允许回国。
八年,说起来很长,长到他以为他快要忘记从前的一切。
只是回来的这段日子,那些事,就像新长的嫩芽,疯狂生长,将他的内心一击溃败。
李信尧平静地说完,平静得,何年觉得他快要碎掉。
“阿尧。”何年抱住他冰凉的身体,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原先他也猜到了其中一些,只是没想到从他口中说出,竟如此令人窒息。他尚且如此难受,作为当时十七岁的李信尧该有多绝望。
“你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他轻声问,何年回得不出。
“死的人一了百了、清净了,,可是我呢,八年了,我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在我面前跳下去的场景,还有血、好多血……我害怕。”
李信尧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这些年除了秦枫,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他,他想要什么他想去做什么,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
“我知道,”何年哑声应。
“我本以为、以为我会忘掉一切跟你、好好生活,可是现在……他们为什么不愿、放过我?”
“阿尧,”何年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再多的话也无法弥补他心里的伤痛。
李信尧似嘲讽般轻笑起来,像被风雨吹打的摇摇欲坠的花朵,可怜又无助,“何年,我好累。”
“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早该走了的,苟活了这么些年,好没意思啊。当初我为什么没有跟着跳下去呢,一了百了,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对吧?”
何年摇摇头,强忍的泪水终于哗哗流了下来,“你别这样,你还有我。别这样瞎说,我也会害怕。。”
李信尧的眼泪似乎流干了,干涩的眼睛很痛,他想抬手去摸,却发现浑身无力,“好难受啊。”
“我知道了,咱们不说了不说了,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何年扶他躺下,盖好被子。
手指刮掉他脸上的泪痕,满是心疼,“别怕了,我在呢,我一直在,哪里都不去。你好好的啊。”
李信尧闭上眼,将一切黑暗隔离。
“我、想静静。”
“好,我在门外等你,睡醒了叫我。”
何年俯身在他冰凉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明白吗?”
何年知道说的太多也没用,时间会验证一切。
一开始许下的承诺,他就不会轻易改变。
关了门,何年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紧闭的门口,久久没回过神。
他的阿尧当时得多绝望、痛苦,可他却无能为力,就像现在一样,他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了。
何年静静坐着,时间流逝,已然到了下午。
门外传来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何年皱眉,不悦地盯着门外的人,脸上涌起一丝怒意,要不是他将这里告诉黎依兰,李信尧怎么会如此难受。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奈何李瑞斌没头脑似的,径直进了屋,边穿鞋边问:“我哥呢?”
“睡觉,”何年闷声应他,脸色低沉。
李瑞斌站直,这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他有尴尬,汕汕道:“我、本来没想告诉我妈,可是她、哎,对不起。”
耐不住黎依兰的软磨硬泡,他才说的。而且黎依兰说了,她只是过来看下他哥过得好不好,不会待很久。
何年忍着怒意问:“你妈以前对你哥做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啊?我妈能做什么事啊?”
李瑞斌愣住,瞧见他脸色不好,又正色道:“我妈跟我哥他们关系一直很好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何年笑了,嘲讽道:“看来,你日子还真是过得逍遥自在。”
李瑞斌皱着眉,不满道:“扯上我又是什么意思?”
“一问三不知,你能做什么?”
李瑞斌急了,叫嚷着:“何年,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拐弯骂我什么意思?”
“小点声,喊不死你。”何年眼神凌厉一刮,李瑞斌怏怏闭上嘴。
“搞什么?难不成,”他一顿,恍然大悟:“我妈跟我哥吵架了?”
“不能吧?”
“有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