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晔在海城为了总部强压的“沉淀池”这座“大山”而思虑万分,栗景年在股东会上看似胸有成竹,实则私下里也同样为了清平湾和般若城的每一步而“攀爬翻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在尽全力试图征服着自已面前的高山,同穆青桉和邱意浓在西藏的行程有着异途同归的坎坷。
穆青桉一行四人终于抵达冈仁波齐,望着神山的庄严屹立,邱意浓想着,这究竟有多高!还有多远!仰视天空,只见山尖,不见路。李白若来转山,又当如何着笔:噫吁嚱,危乎高哉!转山之难,难于根本无法登山!乱石穿堆,飞雪乱飘,世界之巅,不断攀升!岂止是艰难这样的词语可以形容!只有体验过的人才明白:那是接近死亡的感受!死亡不可怕,可怕是正在接近死亡的感觉。
这一点,几个月以前的邱意浓是彻彻底底地感受过了的。
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四人商议着先调整休息半天时间,明天一早开启转山之旅。
闲聊时,傅真问邱意浓:“有的人转山是为了信仰,有的人是为了冒险与自我挑战,有的人是为了拥抱自然,那么你是哪一类呢?”
邱意浓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想了又想:“我想我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好奇,想去那里感受与大自然神奇而深刻的连接,去瞻仰他人坚若磐石的信仰,去探寻一颗本真的心。没有逃离,没有躲避,没有超脱,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以一颗纯真之心去感恩自然,去敬畏生命。吸引力法则让我在腾格里遇见过了琼芝,这个世界另一个我,我相信它会让我在西藏这片圣土上有更多的奇遇。虽步履不同,但我们都如同鸟飞往它的山,途中所有的遇见都不是巧合。另外...”
傅真:“不知道怎么选择穆青桉的感情,对吧?”
邱意浓惊讶:“这你也知道啊?”
傅真:“嗐,别说我们认识穆青桉那么久了,就算只有这两天的接触,也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的问题。”
邱意浓不好意思:“啊,这么明显吗?”
傅真笑:“有情的人儿总是不自知的,傻姑娘。”
另一个房间里,穆青桉和叶明吉也躺在床上侃大山。
穆青桉:“明吉,这次转山结束帮我一起完成般若城吧?”
叶明吉一手撑着头:“我看啊,转山结束你和隔壁那位邱小姐就要忙着谈恋爱了吧,所以才把这苦差事交给我的吧?居心不良啊你这属于。”
穆青桉:“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
叶明吉:“你那点心思都写脸上了,大哥。”
嬉笑一阵,便各自睡去,当下无话。
次日,天刚蒙蒙亮,四人便站在了冈仁波齐转山的起点位置。
穆青桉语调犹豫:“今天天气不是太好,加上小意又是头一次转山,所以,我们是不是考虑...”
“我没事的。”邱意浓立马表明自已的态度。
叶明吉在手机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些天气情况的预报,自已又仰着头看了看云:“好几处的天气预测都说天气尚可,再加上我们三个都是‘转山老人’了,问题不大吧?”
傅真再次跟邱意浓确认:“你真的可以?也不一定非得这次转山,来日方长嘛。”
邱意浓语气异常坚定:“赶紧出发吧,路上有你们三个给我保驾护航,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走了。”
说完,邱意浓倒是先走了出去。
叶明吉和傅真同时看着穆青桉,他两手一摊,无奈:“那就走呗。”
冈仁波齐海拔6714米。转山需要围绕山峰走一圈,行程长度大约53千米,海拔在4680往上,最高点在卓玛拉山口,海拔5648米。一般人一天走不完,需要在山上住一到两晚。如果住两晚的话,芝热寺(岗加)和尊珠寺是普遍的选择;如果只打算住一晚,可以住在不动地钉补给点,这是翻过卓玛拉垭口后最近的补给点。其实路上还有别的地点也可以住的,这三处的位置是最优解。
昨夜四人商议,选择只住一晚,所以第一天压力比较大,需要走一半多的路程,平路加上坡,而且要翻过最高点卓玛拉垭口。
除了邱意浓,其他三人都有徒步的经验,一起准备了羽绒睡袋、保暖毯、头灯、雪套、药品之类的东西。邱意浓的装备都交给穆青桉,自已只带一瓶水和几根能量棒,拿两根登山杖,其他行李放在车上。
虽然穆青桉收拾齐了所有能想到的行李,但他还是不放心,是徒步前的最后一刻,在邱意浓的一再坚持下,才下定决心要去转山。他看着眼前的路挺平坦的,就想着先走走,万一感觉不行就抓紧撤回来吧。
在出发点拍了合影,告别了山下接应他们的当地藏族朋友,他们就启程了。
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四人也是顺时针走的。行程开始的很长一段路坡度平缓,左侧有条水很浅的小河,车子还能沿着土路开进来。邱意浓很是兴奋,一边走一边把登山杖在空中挥来挥去。穆青桉劝她省点力气,建议她每一步都要借助登山杖的帮助。她不怎么愿意听,内心的兴奋劲儿简直难以抑制。不过,好在她的高反不严重,一切都还算正常。
大约是走到旦真仲康补给点,这是汽车还能开到的尽头,路两边有几个提供方便食品的棚子,旁边停着一辆皮卡。时间已是中午了,四人便停下来吃中午饭休息。
边吃方便面,傅真问邱意浓:“你感觉怎么样?吃得消吗?”
邱意浓此时除了一点点头疼,其他都还没什么大的感觉,还是很轻松地笑着说:“没关系啦,自我感觉良好,完成转山问题不大。放心吧。”
穆青桉担心邱意浓逞强,非常严肃地告诉她:“你不要硬撑啊,这里不比城市里,缺氧缺救助条件的,加上你又是第一次转山,平时锻炼的就不多,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邱意浓调皮地起身,立定敬了一个军礼:“我保证,我一旦感觉不对立刻向组织报告,绝对不瞒而不报。请组织放心,允许我继续转山。”
看她精神头儿还不错,大家也就安心了下来。吃完饭,休息了一下,便决定继续上路。
这时候,穆青桉快步走向小店主人的皮卡车旁边,用熟练的藏语和一个中年男人交流了几句,然后做了好几个拜托的动作才转身回来,背起自已和邱意浓的背包,再次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