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綏河就是北山了,重回故地贺之不免感慨,当初就是在这里捡到的沈星。
往事不过几日,他们一行人就脱离了先定的轨迹,踏上了未知之路,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此行千里,路途颠簸,沈刈怕林祯的伤口崩裂,主动请缨要与林祯共乘一骑,林祯哑然失笑:“你小子”,但是也没在拒绝,安心倚在身后人柔软的怀里。
那浓烈的清香一股一股的袭来,宁静幽远似冬日的雪梅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因是先前林祯提了句自已喜欢冬日里的雪梅,沈刈就记住了,此后沐浴焚香皆会浸泡雪梅,这一坚持,就是五年,使得沈刈身上也沾染上了素洁清雅的雪梅香。
为此林祯还轻笑过他,但是他也口嫌体正的比以前更喜欢凑到沈刈身旁了,沈刈达到了目的,那时候还一阵欢喜呢。
回想到往事,林祯不自觉的轻轻扬起了唇角。
晨光照在山巅之上,似云海般的仙境,美的令人震撼,关于北山的传闻一直都在,这几人从踏进这里就深感赞同,江山如画。
徐元白眺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回神后打开水壶递给贺之,又给那人递了干净的帕子,提醒着他们:“穿过北山就到苗疆了”。
林祯讥讽着:“苗疆,一切事情的起源”。
沈刈感觉到身上人心绪不佳,右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林祯碎发,柔声询问他:“要回去看看吗。”
林祯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用了,那里有王平在,王平会解决的。”
林祯从马上下来,走了几步,清冷的空气使他愁思散了不少,那病气融入山间薄雾中,清冷挺拔的身影对着他们浅笑,在沈刈他们眼中,眼前朦胧的美人倒像是山间的精灵一样。
林祯环顾四方,确认了他们是在山腰隐蔽处,一时间追兵难以找到,便倚在石壁上对着他们说着:“我们在这边歇息片刻,等一等子若。”
闻言,三人皆下了马,贺之坐到了一巨石上,拿着木棍写写画画翻翻挑挑的,徐元白则一直跟在贺之身后,见那人如此模样,轻笑从嘴角中溢出,“你又在画符了?”
贺之白了他一眼,“什么符!!我这是占卜!”
徐元白一把坐到贺之旁边,拍了拍他肩膀,语气莫名诡异的问:“那我们的大术法师可有占卜出什么?”
贺之突然被那人触碰,身体猛然僵硬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看林祯那边,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接着回应着徐元白先前的话语:“天机不可泄露”。
徐元白若有所思的盯着贺之看,他从千迎十二年被眼前这个人收留,到现在的元和七年,整整十二年了,他自认为很是了解贺之,自然也没有错过他刚刚的躲避行为,徐元白的眼神不自觉带着些微的落寞。
那边的沈刈从袖口处拿出药膏,将林祯拉到自已怀里,出声询问:“刚刚可是伤口又疼了。”
不等林祯回答,他直接将厚厚的大氅垫在下面,让林祯躺上去,接着就将他腰间扣子解开,冰凉的药膏自伤口处散开,腰间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林祯半眯着眼,安逸的享受着他的轻揉。
等沈刈上完药后,他轻轻将林祯扶了起来,给人系好衣带,抬头便看到林祯好看的桃花眼上此刻映照着自已的身影,他听到自已的心跳扑通扑通很是大声。
他无措的看着林祯:“哥哥,你头发乱了”。
林祯笑了笑,没拆穿他,“那你帮我束发”。
得到命令的沈刈压制着内心的欢喜,一缕一缕拢起林祯的三千青丝,接过林祯递给他的青玉发簪,高高将那青丝束起。
等他束完后,从后面抱住林祯,将头抵在林祯肩膀上,林祯问他:“累了?要不小憩一下”。
沈刈说着没事,但是也没从林祯肩膀上离开。
沈刈心里有些发苦,他初见林祯时,对方还是一袭墨发,如翩翩少年郎般意气风华,再后来,一夜之间,林祯成了青发,曾经那个名满京城的少年收起了利爪,他学着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元和六年冬三月,下梁。
自上次夺取青钟城失败后,业砜带着残存部下回到了下梁,木阙发了很大的火,要治巴必先的罪,可惜巴必先已死,木阙直接把这怒火发泄到业砜身上。
木阙听完业砜的战报,气急的摔碎了茶碗,咒骂着巴必先:“蠢货,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上次就应该直接杀了他,拿不下青钟实在可恨啊!”
“将军,是林祯突然回来,从后面反杀我军,他还带来了援军,我们不得已才撤兵的。”业砜看着上面那位暴怒的将军,言辞愤愤的告状。
“林祯,又是林祯,不杀了林祯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整个营帐一阵寂静。
木阙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一个衣着布衣草鞋的人面前停下,恭敬的询问着:“先生可还有妙计。”
那人正是先前提议使用离间计的里木生。
里木生摇了摇头,叹息着:“林祯已被通缉,暂不足为惧。
但是先前我们打草惊蛇,联合下萍、下宜都未能攻下青钟,此刻他们必定有所防范,且昆永、北陵两州已经派人来增援了,这种情形下再攻打青钟实在是下下策。”
木阙扫视了一众军士,“其他军士可有破解之法。”
寂静,一众谋士皆低下头不言。
业砜见四下寂静,凑上前希翼的看着木阙,“将军,长久作战使得将士们哀声四起,我军粮草不足以支撑下次开战了,马上年节将至,不如我们先回朝,等来年兵马粮草充足了,再做图谋也不迟。”
刚说完就有谋士附和:“业将军说的有理。”
木阙出了营帐看着外面的将士,寒风萧瑟,刮的他们伤口生疼。
良久,木阙下令,所有将士暂回东嗪。
在腊月二十九这天,木阙带着东嗪军队抵达了家乡。
早就收到来信的东嗪帝皇在他们到达都城的时候,就派人将木阙带到宫内。
“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