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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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恍惚如风,飘摇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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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乱世孤儿
作者:
封舱
本章字数:
7094
更新时间:
2024-11-19

(正所谓夏雨猛如虎,此时,成家窗外正下起了夏天标配的雷暴雨。)

啪!啪啪啪!豆大的雨点拼命的砸在屋顶上,屋檐水哗哗哗的沿着房檐向下流,形成了一道道粗壮水柱,浇灌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植株。连续几日的暴晒,使他们苦不堪言。墙上的爬山虎努力的伸展身躯,大口大口的汲取水分。一旁的河流也一改干渴的常态,湍急的河水四处乱撞,跌跌绊绊向远方流去。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一道闪电击破长空,一阵阵惊雷也吓得林间小雀动弹不得。

“小雨,别趴在窗口看雨了,小心吓着肚子里的孩子。”屋里的男主人小声的说。

“你别管嘛。”女主人小心的推开丈夫,继续靠窗望着大雨倾盆落下。

她最喜欢这种天气了,她的名字,林雨,使他觉得自已天生与雨有着特别的缘分,尤其是夏天的雷雨。

“哎,你说咱们孩子出生后叫什么名字呢?”她突然转身问道。

男主人乐呵呵的说:“你先过来,我告诉你。”接着他赶紧关上窗子,就要拉着林雨离开。林雨轻轻推开他,娇斥道:“不要嘛,就在这里说。”

“好吧好吧,你看我姓成,你的名字又带有天气。这样,如果是男孩子就叫成风;如果是女孩子......”

男人突然停顿,一脸宠溺的看着林雨。林雨不等她说完,直接抢答:“如果是女孩子,就叫成雨~”

“都依你,都依你。”男人一脸微笑的摸了摸女人的头,便拉着她上床休息了。

床上,林雨半坐着摸着自已偌大的肚子,闭着眼听着外面雷声阵阵,为了防止闪电吓着她,丈夫赶忙拉上了窗帘。

“应该过不了几天,咱孩子就出生了。”

男人得意洋洋的靠过来,耳朵慢慢贴近林雨肚子。林雨反而担心的问道:“这么大的雨,真要生了该怎么办?”

男人点点头,“已经八九个月了,该考虑住院调养了,我早想让你去保健院调养了,你又觉得闷。”男人拉开窗帘,看了看,又拉上窗帘转头说:“等雨停了我们就走。”因为妻子的临产,男人已经两个月没有上班了,一直照顾着林雨,生怕有什么闪失。

......

雨继续哗哗的下着,一连下了二十几天。两个人接近一个月都没有出门。丈夫看着新闻,知道城里下水道已经失去了作用,整个城都被淹了,大批救援队员已经火急火燎的救了几天几夜。

“还好我们乡下地势比较高。”林雨一脸怜悯的说道,丈夫却忧心忡忡。

“你说你都要生了,发生这种事,怎么办啊。”

“没关系的,这样想,我们如果早点入院,是不是也被困在城里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女人高兴道。男人附和着,依旧想着什么。突然,男人一喜,高兴起来了。

“咱村里的王阿姨不是干过接生吗,实在不行我去请她来帮忙。”

说罢,男人披上雨衣,不等妻子同意便出了门。

男人冒雨闯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王寡妇家门口。他轻轻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回应便又重重的扣了几次门,终于,门被打开了。

“这么大的雨你来干什么,快进来”

王寡妇看到后赶忙拉他进屋。男人脱下雨衣,甩了甩水,又穿上,接着向王寡妇表明来意。王寡妇听后考虑了一会,说道:“既然这样,虽然我已经好久没干接生了,如果真迫不得已,你来叫我,钱我就不要了。”

“那怎么行,钱还是得收。”

男人害怕王寡妇不收钱,赶紧从身上翻出仅有的300块钱现金,强行塞给她,接着道别离开了。

几天后,早上,雨依旧下的猛烈,新闻里报道的受害者不断增加,城里的各项设施也被淹没,男人十分焦急的来回踱步,接着便坐下不停叹息。林雨此时正十分痛苦的在床上捂着肚子,看起来应该是要生了。

“那没办法了,小雨,你等着,我去叫王阿姨。”

他安抚了妻子便披上雨衣头也不回的出门狂奔。到达了王寡妇门口,他一边猛猛敲门一边大喊:“王阿姨,王阿姨!”

此时,王寡妇仍然躺在床上睡觉,听到了喊叫,想起之前所托,便猛地起床,打开门问:“怎么,是要生了吗?”

男人急忙点头,把自已雨衣脱下披在王寡妇身上便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就走。

又过了一会,男人回到家,王寡妇叫他准备好该用的东西后,便把他喊出了房门。

“可是......”

男人并不想出去。

“你个大男人只会帮倒忙。”

王寡妇把他推了出去,接着开始为林雨接生。

客厅,男人坐立不安,打开手机想报喜,却又没有亲人。想了一会后,他开始向同事报喜,同事们却也只是一声道贺,便挂了电话。没办法,他天生少语,又口直,工作时与同事关系比较紧张。几年来,他已经在卡里攒了好几万,却从没请同事吃过饭。慢慢的,同事有什么事也不再叫他,他也就没有什么朋友。

“等我孩子出生后,上了学,一定有很多朋友。”

正当他想着,屋子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王寡妇开了门,高兴的说道:“恭喜你,是个男孩!”

男人大喜,冲进屋里,握着孩子与林雨的手,泪水湿了眼眶。

“哭什么嘛,算你运气好,孩子叫成风吧,希望他能像风一样自由自在。”女人笑道,捶了捶男人胸口。

“是的,成风,快叫爸爸."男人擦干眼泪,高兴的说。

“人家这么小,你真是的。”女人小声的责怪着丈夫。

“成风,倒算是个好名字。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王寡妇见两人如此,便打算离开。男人赶忙起身,连忙道谢。“这么大的雨,您把雨衣穿上。”男人把雨衣递给王寡妇,送王寡妇出了门。站在门口,他向王寡妇道别,当王寡妇在他的视野里渐渐消失,他的眼神也逐渐黯淡。

望着一连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他的眼神渐渐忧郁,他不断的关注着新闻,不仅仅是为了妻子与孩子,还因为他的工作其实是一名消防员。为了妻子,他忍受了几十天的煎熬,又强行在妻子面前装镇定,好让妻子放心。如今,人民危难,他的孩子也平安出生,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归队。他与同事兴趣不合,但志向无异。他知道这么大的洪水很危险,但他不能再停留。他知道这很可能会丢下妻子一人,但他别无选择。

小时候,他也遭遇过洪水,不幸的是,他没有现在幸运。几岁的他被困了十几天,饿昏了过去,是消防员救了他,但他的亲人都不幸遇难。后面遇到林雨,两人情投意合,林雨父母却不同意林雨与孤儿,穷鬼结婚。于是,林雨与她父母断绝关系,她的亲戚有求于她父母,也不再与她往来。林雨为了他付出了一切,这也是他能忍受几十天煎熬陪伴林雨的原因。

现在,他不能忍了。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梦想。他想与妻子道别,但当他透过门看到妻子的喜悦时,又不忍开口。犹豫再三,他只得用小学水平的文笔写了一封信:

老婆,很不好意思,真的,你知道,我是一名消防员。现在下了几十天雨了,城里已经泛滥成灾,我必须行动了。还有好多原本幸福的家庭被困住,洪水时刻会要了他们的命。这是我的职责,我必须去。我爱你,爱咱们孩子,但我不忍心看到灾区的人死去。多多照顾成风,我必须走了,但又不敢当面跟你说,怕你拦我。如果我能回来,我会带很多好吃的,你千万不要担心。卡里的钱应该暂时够你用了,密码你应该知道。总之,再见了。

写到这里,他实在写不下去了,便放了笔,把信压在客厅桌子上。随即,他压制住泪水,一脸悔恨的进屋说:”小雨,我先出去一趟,我忘了付王阿姨钱了。

“嗯,快去吧。钱还是得付的。”

雨衣被王寡妇穿走了,他拿起一把小伞,尽量压低,以免大风把伞刮走。公路上已经没有去城里的车辆了,所以他早已联系了一个同事直接来接他上一线。等了一会,同事的车来了,他回望了一眼家的方向,便上了车。不一会,车就会进城去,他不敢想象妻子知道他离开后有多么伤心,他万一出了事,他的家人该有多么艰难,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说回林雨,她等了一个小时都不见丈夫回来,便感觉不对劲。于是便哄睡了成风,打了把大伞便直奔王寡妇家去。

“王阿姨,王阿姨。”

林雨喊了一会,王寡妇才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你才生了孩子,多休息才好。”

林雨不等她说完,着急的问:“小成来没有,他说忘了给您接生的钱了。”

王寡妇一脸疑惑的说:“没有啊,他不是早就给过了吗?”

林雨顿时悲从中来,她忍住泪水,说道:“没什么事了,您回去休息吧。”

“那你也注意身体。”王寡妇担心的看着林雨急匆匆的向路口跑去。

“他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林雨跑来路口,没有看到自已丈夫,伤心的蹲在地上大哭。

“为什么,他怎么这么绝情,他为什么还是走了。”

就这样,她哭了半小时,才跌跌撞撞跑回家,拿起家里的手机便给丈夫打去。

“嘟......”

没人接听,她不信邪,又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听。

“哇!”

正当她悲痛时,成风开始哭了。

“孩子,对,我还有孩子。”

她擦了擦泪,便急忙去哄孩子。

“饿了吗,小风,我去给你兑奶。”

她用略带哭音的声音说道,结果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别哭。”

林雨赶忙去客厅桌子上拿奶瓶,当她拿到奶瓶时,发现了一封信。她知道写的什么,却不敢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便证明的她没有猜错。

“你是一个合格的消防员,但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不......你是!”

林雨靠在椅子上毫不动弹,闭眼抽泣。不一会,成风又哭泣起来,她回过神来,赶紧把奶兑好,起身去喂孩子。窗外雷声依旧,不知怎么,她最喜欢的雷雨变得讨厌,喂完奶,她赶紧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心里便好受了不少。

“孩子,希望你爹可以平安归来,保佑,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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