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夜宴如约而至,玉乾强撑着身子来到了席间,他双手依旧红肿,身后的伤更是麻烦,稍一牵动,便是钻心的疼痛。看了眼有些硬的椅子,玉乾咬着牙落了座,好在众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并未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玉乾的目光在席间缓缓扫过,并未找到那个他想见的人,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失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他有些心不在焉之时,叶琪姗姗来迟。玉乾的目光紧紧盯着随后进来的殊影,直到看到他走路并无异样,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殊影在叶琪旁边不紧不慢地坐下,不经意间抬头,视线恰好与对面的玉乾交汇,像是有千言万语在这无声的对视中传递,最终只回给了对方一抹淡淡的微笑。
玉轩举起酒杯朗声道:“今乃除夕,众卿与朕共贺,祈愿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大臣们纷纷站起举杯,高呼“君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玉乾身后钻心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强忍着,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坚持到夜宴中途,向玉轩请示后,起身告退。
叶琪一早就注意到玉乾忍着痛的神态,心中暗自思忖,玉轩此次下手定然极重,只是他没料到,都已经过了这么多日,玉乾竟还是坐立难安,看来那伤势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此时殊影微微欠身,看向叶琪,“阁主,属下去看看殿下。”
见叶琪点头,殊影转身快步离开了宴席。
刚一踏出大殿,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殊影抬眼望去,一眼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正撑着树站在不远处。
透过月光殊影看到玉乾脸色略显苍白,眉头微微皱起,一副忍痛的样子。
“殿下!”殊影见状,心中猛地一紧。
“跟你说过多少次,没有旁人时叫我名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
“是!殿下!”殊影下意识地回答道,说完才意识到自已又叫错了。
“算了~对不起,殊影,皇叔有没有罚得很重?”玉乾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他这些天一直没见到殊影,心中难安,他害怕殊影因为自已受罚。
“是属下有错在先,阁主罚得没错,殿下,我以后一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之中。”殊影郑重的眼神仿佛在说着一种无声的誓言。
“够了!殊影!”玉乾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自责,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明明是我连累了你,不要总是一副你要保护我的样子。”
玉乾情绪越发激动,一抬手,宽大的衣袖滑落。殊影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玉乾那原本修长白皙的掌心此时肿胀得厉害,泛着可怖的紫红色,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破皮刚刚长出嫩肉,可以想象当时君上盛怒之下下手有多重。
“玉乾,我先扶你回去吧!”殊影一脸温和,并没有因为刚刚的话而恼怒,他稳稳地扶着玉乾,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玉乾走得极为艰难,脸色也愈发苍白。殊影看着心疼,索性一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殊影!”玉乾急忙喊道。他知道殊影一定也受了伤,他一贯隐忍,就算受伤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玉乾,马上到了,你这样一动,我抱得会更吃力。”殊影努力让自已的语气轻松一些,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对他来说,抱起玉乾本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再抱一个人也不在话下,只是他后背上那些刑伤还未痊愈,每走一步都传来阵阵刺痛,他真怕自已一个不稳,把玉乾摔下去。
到了东宫,殊影小心的把玉乾侧身放在床上,从怀中拿出伤药。
玉乾见状,本想开口拒绝,可这几日,他都是独自艰难地给自已上药,每次都费尽周折。再加上,如今他的双手肿胀不堪,根本无法把药揉开,这样一想,玉乾微微点了点头。
殊影轻轻帮他褪去裤子,即便已经过去了几日,伤处依旧触目惊心。有的已经结痂,周围却还泛着红肿,有的地方青紫一片肿胀未消。殊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药均匀地涂抹开。
玉乾的脸微微泛红,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他有些难为情,无处可躲,只能把涨红的脸埋在枕头里。待殊影处理好身后那些令人揪心的伤后,又贴心地为玉乾拉好被子,确保他不会着凉。
玉乾把双手伸给他,自已闭目养神,殊影动作轻柔又专注的给每一处伤都上了一遍药。
处理妥当,他打算出去洗手时却被玉乾叫住。
“殊影!过来!”
殊影不明所以重新回到床边,“转过身,上衣脱了!”玉乾的语气不容置疑。
殊影心中一惊,他本以为自已隐藏得毫无破绽,可没想到还是被玉乾察觉到了异样。
“殿下!”殊影直接跪了下来,满眼慌乱。
“只听你们阁主的吗?”玉乾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不!属下是殿下的影卫,自然应听命于殿下!”殊影语气坚定地回答,可身体却微微颤抖。
殊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咬了咬唇,缓缓将上衣脱了下来。
“转过身去!”玉乾吩咐道。
当殊影转过身,满是伤痕的后背展露无遗,玉乾的眼眶瞬间泛红,泪光在眼中闪烁。只见那后背之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伤口纵横交错,皮开肉绽的地方刚刚勉强收口。
玉乾撑着身下,拿过一旁的伤药,用依然肿胀的手给殊影在伤痕处涂着药,“殿下!”殊影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殿下亲自为他上药。
“别动!”玉乾神色一凛,直接拿出了太子的架子,不容殊影有丝毫违抗。
直到整个后背都涂抹了一遍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殊影的下身。玉乾轻轻地把他裤子向下拉了拉,没想到身后竟也伤成这个样子,“上来!”
“殿下!属下自已就可以。”殊影满脸窘迫,连忙说道。
“听不懂吗?上来,趴好!”玉乾眉头一皱,加重了语气。
殊影抿了抿嘴,站了起来,床足够大,玉乾向里侧挪了挪给他腾出来地方。
殊影犹豫着趴了下来,玉乾去拉他裤子,整个臀部充斥了青紫的肿痕,但从殊影的走路动作上却是完全看不出来,玉乾轻轻的将伤药涂好,拽了被子给他盖好。
突然,殊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庞瞬间涨得通红。两人此时竟盖着同一床被子,这种从未有过的亲密距离让殊影的心狂跳不已。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慌乱地闪躲着,不敢看向玉乾。而玉乾却与他不同,此刻倒是十分坦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有羞涩、有坦然、有疼惜,也有藏在心底深处无法言说的情感,正悄悄地蔓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