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拜见君上!”萧然进来后,一眼瞧见玉乾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许,眼中却是仍残留着未褪尽的担忧之色。
“王后前来可是有事?”玉轩微微抬眸,神色看似平静,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跟着玉乾。
果不其然,玉乾本想强撑着过去给王后行礼,刚迈出一小步,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朝着一旁直直倒了下去,好在玉轩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他。
“玉乾!”萧然一看玉乾晕倒,吓了一跳,顾不得礼数,直接跑了过去。
“母后!乾儿没事!”玉乾虚弱地睁开双眼,一张小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豆大的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
玉轩直接抱起他朝着最近的偏殿走去,进了偏殿,他小心翼翼的将玉乾面朝下放在床上,又拿过来枕头让他侧头躺着,“先让你母后陪着,父王去传御医。”
“父王!”玉乾心里一急,直接用红肿的手去拉玉轩的手,疼得一阵颤抖。
玉轩愣了一下,在他记忆里,玉乾从未主动拉过他的手,父子俩一直都是疏离的态度。
他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玉乾的头,“怎么了?乾儿?”
“父王!求父王不要传御医!”玉乾说这几个字,仿佛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他实在不愿意让御医看到自已这么不堪的样子。
萧然在一旁轻轻抽泣着,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乾儿,还是让御医看看吧。”
玉轩看着玉乾隐忍的模样,心中暗想这次是自已下手太重了。这孩子想必是真的被打得狠了,也确实该认识到错误了。
“那父王去拿伤药好不好。”只能尽量把声音放轻柔了哄着他。
玉乾微微点了点头,玉轩才转身离开。
玉轩怕内侍找不到,亲自回到寝宫去找了叶琪留下的伤药,不得不承认齐梒调配的药确实比御医的效果好。
回到偏殿的时候,就瞧见玉乾正强撑着精神,同萧然说着话。玉轩见状,走过去用帕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你皇叔留下的药,父王帮你上,好不好?”
玉乾下意识地看了看萧然,那眼神里透着些许不好意思。他心里清楚,要是母后看到自已这伤,肯定又要心疼得大哭一场了。
萧然心下了然,毕竟孩子大了,又见玉轩难得如此关心玉乾,轻声说道:“那臣妾先回去为乾儿准备午膳吧。”说罢,便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偏殿。
萧然离开后,玉轩吩咐玉乾趴好后,轻轻帮他褪下裤子,已经有一些渗出的血粘在了裤子上,这样一扯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玉乾下意识地去咬嘴唇。
“别咬嘴唇!”玉乾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赶紧松开。
玉乾趴在床上,感受着玉轩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温柔,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在他的记忆里,父王从未给他上过药,多数时候是打完了,便不再过问。
这般从未有过的情景,竟让他心中不由地涌起一股暖意。玉乾看着父王慈爱的样子,莫名的想哭,这样想着便再也无法控制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下来。
玉轩看他突然哭了起来,以为是疼得厉害,“忍一下乾儿,马上好了。”说着,手上上药的动作愈发轻柔了几分,生怕再弄疼了他。
玉乾只一个劲儿的摇头,玉轩见状,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了一下,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想来这是自已第一次在严惩后给这孩子上药,也难怪玉乾会这般反应。玉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暗暗自责平日里对玉乾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些。
玉轩看着他两只手掌肿得跟包子一样,轻轻按了按,估计要10日才能消肿,尽可能温柔的把伤药涂在那红肿的掌心上。
涂完掌心的药,玉轩又轻轻扶着玉乾侧躺了过来。这才发现,两个膝盖由于跪了整整一夜,也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玉轩尽量轻的把药在膝盖处揉开。
“父王!乾儿以后再也不会胡闹了,您别生乾儿气好不好!”玉乾眼泪汪汪的看着玉轩,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与懊悔。
“乾儿,作为太子,你必须要成长的比别人更快,父王才能放心把这天下交给你,父王罚你罚得的狠是希望你长记性,让你少走弯路。”
玉轩鲜少见的这一席话好像说进小孩儿柔软又敏感的心坎里,玉乾听着只觉得自已眼圈好像更酸,可心里却像是冰块融化了太阳底下晒过热热的暖流一样,让他原本因为挨罚而难过的心渐渐舒缓了许多。
“父王,乾儿知道。”玉乾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波澜。
玉轩不是爱说这些话的人,“好了,不哭了,堂堂太子殿下,还哭鼻子。这要是传出去,要让人笑话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帮他把小脸擦干净。
明青阁
叶琪叫来十七低声吩咐了几句,把手里的药递给他,“现在就送去吧。”
“是!阁主!”十七拿着东西直奔王宫。
玉轩,抱歉这几日不能陪你,愿你能睡个好觉。
叶琪看了眼熟睡的殊影,又抬手摸了摸他额头,好在热度已经退了下去,这次罚得重了,虽然及时上过药,殊影不出意外的还是发烧了。
叶琪一直守在他身边,亲自照顾,不敢离开,这孩子就连上药时痛得很了,也只是咬着牙硬忍着,让人看了不免更是心疼。
殊影,到底是多么痛苦的经历才让你如此珍视我给的一点点温暖。
“哥哥~阁主~”殊影又开始呓语,“殿下~”
叶琪握住他的手,轻声唤着,慢慢等殊影的情绪恢复平静。
陪了玉乾一整日的玉轩刚一回到寝殿,内侍就端过来一碗温热的汤药,“君上!叶阁主派人送过来的药,吩咐煎好后一直温着,等您回来趁热喝。”
玉轩单手端起药,喝了一口,与往日味道有些不同,苦涩中多了一丝丝甘甜,想是叶琪特意吩咐齐梒重新调配的方子。
玉轩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地将整碗药都喝了下去。放下药碗的那一刻,他的嘴角禁不住地微微上扬,笑容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这一夜,玉轩躺在床上,只觉格外安心。或许是那碗药驱散了些许疲惫与不适;又或许是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即便此刻叶琪不在自已身边,却依旧如此记挂着他的那份深情。在这份温暖的包裹下,玉轩居然睡得无比踏实。他静静地闭着双眼,呼吸均匀而平缓。能清晰的感知到,此时此刻,叶琪也正如同他思念着对方一般,深深地想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