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玉轩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张太医,君上下了朝突然就吐了一口鲜血,然后就晕了过去。”内侍焦急的说道。
张太医翻看了玉轩的眼睛,又皱着眉头把了把脉。
“君上这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行,情况甚是危急,需马上施针用药。”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中取出银针。
他全神贯注的施着针,银针轻捻着插入百会穴,内关穴,调节紊乱的心脉,又通过刺激足三里和涌泉这两个穴位来增加元气。
随着银针的拔落,玉轩睁开了眼睛,“君上情绪万不可再过于激动,微臣再给君上开一副药,君上服下后便会好转。”
煎好的药被端了过来,内侍扶起玉轩,他端起药碗,送入口中,黑色的药汁流进喉咙,却丝毫感觉不到那苦涩的味道。
“去叫方北!”玉轩把药碗递给内侍。
“是!君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内侍有些担心,毕竟太医刚嘱咐,要保持情绪稳定。
“现在就去叫!”玉轩突然有些不耐。
“是!”内侍快步退了出去。
方北来到玉轩的寝宫,“君上!”
“其他人先退下。”玉轩声音虚弱的吩咐。
“方北!你带人去寻叶琪和曲衡,暗地里调查他二人坠崖的原因,私下进行,切不可声张,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听明白了吗?”
玉轩反复的强调让方北神色有些疑惑,“君上!”他眼睛含泪,“君上放心,方北定当竭尽全力,带回叶阁主和统领。”对方北来说,曲衡就像是自已的兄长,只一句下落不明,他确有所怀疑。
萧逸已经派人在悬崖下寻找叶琪和曲衡一月有余,均未有所获。
那日,他亲自带人赶去接应,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刚好看到叶琪和曲衡先后掉落崖下。
他还未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于阗士兵已如恶狼般扑来。瞬间,喊杀声再次响起,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萧逸手中长枪直向着凌岳刺来,凌岳闪身躲过,“能让萧将军亲自来接应,可见涯下那位的身份之重。”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潇逸并不想过多废话,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事,萧逸招招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据说你们的君上身边常伴着一位阁主,不知可是~嘶~”凌岳本想让萧逸分心,右臂却被划伤了一道血口。
凌岳在与叶琪交手时就知此人不简单,看萧逸反应,有可能自已猜对了,有时候真正的战争不一定需要在战场上,这一点,他和已经被刺杀的主帅想法完全不同。
“萧将军还是想好回去后如何跟你们的君上谢罪吧,哈哈!”凌岳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笑。
“你先去看看自已的大本营吧,哼!”他当然明白叶琪对君上的来说意味着什么。
凌岳紧咬了下牙,“撤!”
“不必追了!先去寻叶阁主。”萧逸冷静的吩咐着。
“是!”
待众人离去,萧逸独自站在崖边,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叶琪,绝无生还的可能。
萧逸眼神复杂,仿佛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和欣慰,嘴角竟不自觉地翘了翘,脸色阴沉不定。
达奚的将军府
“将军,与于阗接襄之地发现有大量中原士兵,他们像是在找人。”
“知道了!”
达奚低声吩咐着士兵,“按我说的做!”
“是!”那士兵领命离去。
于阗大军已退,萧逸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可叶琪现在的尸首还没找到,万一……
“萧将军!萧将军,我们在崖下发现了叶阁主的尸体,可…可……又不太确定是不是叶阁主。”
“带我去!”萧逸有些恼怒,是就是,不是就再找,什么叫不确定。
萧逸看着面前两具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的尸体,确实是不太能确定。那两具尸体已经被野兽分食,只剩下破碎的衣服散落在草丛间,血迹斑斑,触目惊心。依稀能看出来是叶琪和曲衡的衣物。
周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几只乌鸦在枝头“嘎嘎”叫着,似乎在为这场悲剧欢呼。
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下这令人心碎的残迹,萧逸伸手捡起地上的一枚玉佩,那是一枚同心结玉佩连着丝线还挂在碎掉的腰带上。
“带上叶阁主的尸首,回城!”萧逸把手中的玉佩扔在了那一堆残破的衣服和骨头间。
萧逸带着大军归来,风尘仆仆却依旧身姿挺拔,他迈着坚定的步伐,率先去述职。
萧逸单膝跪地,抱拳低头,声音中满是愧疚与自责:“君上,末将去晚了,没能救下叶阁主,臣愿领罚!”
玉轩平静的说:“萧将军请起,此非你之过,你能击退敌军,保边境安宁,已是大功一件。叶阁主之事,乃意外之祸,将军不必过于自责。”
萧逸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君上宽宏,但末将心中有愧。此次未能护叶阁主周全,末将难辞其咎。”
玉轩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萧将军护国有功,朕说了不必自责,今晚特设宫宴为萧将军接风庆功。”
“谢君上!末将定当尽忠职守,护我边境平安。”
玉轩缓缓地朝装着叶琪的棺椁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不断地在心底告诉自已:“里边不是叶琪,不是叶琪,一定不是叶琪。”
站在棺椁前,他颤抖着手推开了棺盖。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枚熟悉的同心结玉佩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他伸出手拿着玉佩摩挲,像是在摸心爱之人的脸颊。
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曾经的美好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与眼前残破不堪的碎骨,碎衣交织在一起,让他痛不欲生。
泪水早已在得知叶琪坠崖消息时流干,此刻,他眼眶干涩,眼神空洞得如同失去星辰的夜空。无尽的悲伤如同凶猛的野兽,无情地啃噬着他的心。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不存在,只剩他和那具棺椁,只剩下他和那枚玉佩,只剩下他和他的叶琪,嘴唇微微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痛苦都被压在了心底,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深入灵魂的绝望与哀伤,让他的生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黑暗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