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刺耳,时木一的意识完全苏醒,他明显的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笨重僵硬,好像许久没上润滑油的链条,上面布满了锈迹。
鼻尖奇怪的味道让他以为他还在实验室里,可却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呼吸良久也没见身上有任何异样。
那他是死了,下了地狱吗?
但一直没有鬼差过来,身边也不像站着许多鬼魂的样子,一点也不阴冷,那他是在哪里?
“哔——哔——恢复正常,检测到异样,修正中——”
这时,耳边传来不同之前的声音,让时木一确定了这不是地狱,那他现在是在哪里?
刚才的声音明显是一个机械的女声,很像机器人的声音,异样,什么异样,是他吗?修正中,怎么修正,是要除掉他吗?时木一紧皱眉头,思索不得。
难道他被送来了医院,不对,医院不会仪器响了这么久没人发现,更不会有机械的女声。
时木一想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出他现在是在哪里,反正怎么也不会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不知道怎么的,一阵困意袭来,他的意识再次沉睡。
殊不知是他所在的地方再次充满不知名的朦胧气体,让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同上次一样的“哔——哔——”声,时木一再次醒来,和之前一样,意识逐渐恢复,良久,他又一次尝试睁开双眼,再次以失败告终。
身体像打了麻药一般,如同那老旧的链条,不,老旧链条还能“咔擦咔擦”的运作起来,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无论他怎么给大脑发出指令,身体都是一动不动的。
时木一安静的等待着,现在的他就犹如一头被砍掉手脚,蒙上眼睛,无计可施的野狗,只能无能狂吠做不了什么。
谜题得不到纾解,一团一团的在脑海中翻涌,这次的声音比上次响的更长,长到时木一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些事情。
那是他收到通知书的下午,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的房子,准备的应付几口休息一下,便去做晚上的兼职。
与送通知书的快递员迎面撞上,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刻,他是开心的,但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疲惫,他的学费还没赚够。
在兼职回家的午夜,他破天荒的买了瓶白酒拎回了家,第一次喝白酒,两小杯他便上了头,抱着一本户口本哭了起来。
那上面齐奶奶是户主,他和小胖是齐奶奶的孙子。
——
他上初二的时候,齐奶奶突然病重,离别总是意外的,短短的三日后齐奶奶便去世了。
齐奶奶离开后他就打算不读了,辍学去打工,但是齐奶奶留下的遗言中希望他和小胖好好读书,用知识改变命运,过上好生活。
他不再有辍学的想法,和小胖利用一切课余时间拼命的赚钱,就这样他读了高一,小胖读了初三。
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齐奶奶的孙女一家要去海外定居,福利院没人经营了,只好关门。
临走前将一本户口本和一张银行卡交给了他和小胖,并对他说:“这是奶奶在世的时候办理的,今天收拾东西时找到的,看日期是三年前办理的,她早已将你和小胖当做了家人。”
她停顿了一下,愧疚的说道:“抱歉,这张银行卡里的钱足够你们两人上完高中了,今晚我就要飞往海外了,保重。”
那张银行卡他俩一直没有动,和户口本一起放在两人租的房子的柜子里。
再然后,小胖也离他而去,他动用了那张银行卡里全部的钱,在齐奶奶旁边买了块墓地,将小胖送到了齐奶奶身边。
那本户口本从三人变成两人,又从两人变成一人。
他依旧没忘记齐奶奶的遗言,拼命的学习,努力的生活,终于考上了大学。
——
第二日早上酒醒,短暂的逃避之后,他收拾好心情再次出门兼职。
他不再让自已停下来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便又找了几个兼职拼命的赚钱,除去租房子的钱,每日的开销控制在十块钱之内,连生病都不敢,好在他只生了几场小感冒,挺挺便也就好了。
在开学前他终于攒够了大学四年的学费,拎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行李箱,入了学。
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兼职,钱少但好歹能让他吃饱饭,好在他还算争气,第一个学期结束,学校的奖学金十分丰厚,他还申请了贫困生资助,这些钱足够他的的生活费,但他没有辞掉兼职,依旧每日去。
大学四年,他攒下了不少的钱,但他已经习惯了不给自已喘息的时间。
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进入了实验室学习,在实验室学习期间,一位导师看中了他,希望他考研进入他的研究生小组。
他答应了,做实验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很快他如愿考上了研究生,进了那位导师的小组,也是在那里遇到了杨杰玮这个烂人。
杨杰玮想让他做出来的实验数据,挂上他杨杰玮的署名,一篇报告五万块钱,这几年他并不缺钱,他也不想造假便拒绝了。
之后杨杰玮便不断地找他的麻烦,他本不想惹上麻烦,但这次报告换署名的事件触到了他的逆鳞,将他这些年压抑的情绪一下就点燃了。
——
真后悔没有拉杨杰玮一起,不过想到杨杰玮的惨样,时木一又开心了。
“......检测....到异样,......修修正中——”
这次的机械女声滋滋啦啦的,像一台老旧的录音机。
它是不是要坏掉了?
这是时木一再次陷入沉睡时浮现在他脑中的猜测。
事实证明时木一猜的是对的,第三次意识清醒之后,时木一耳边已经不再响起它的声音了,并且,他的眼皮能动了,虽然还睁不开。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迹象,这三次的苏醒让他意识到,它好像在维持这他的生命体征,毕竟过了这么久,这具身体没有丝毫的饥饿感,但也没有任何生理反应。
况且时木一现在还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里,这种未知让他不由来的恐惧。
又过了许久,时木一惊恐的发现,他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这个发现让他的恐慌达到空前的高度。
他之前两次的苏醒从来没有听到过心跳声!
他难道是个死人吗?
为什么他没有心跳也能活?
......
一连串的疑惑从时木一的心底冒出来。
不论他如何惊恐,胸腔中的心跳正在慢慢恢复,他努力的冷静下来,静静地感受着心跳复苏。
一开始是一分钟跳一下,五十秒跳一下,四十秒跳一下......最后停在了五秒钟一下的心跳。
12次/分!
比之他常识中的心跳频率慢了五倍不止。
时木一的意识的要昏过去了,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现在在谁的身体里,这绝对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冷静!冷静!!
时木一竭力让自已冷静下来。
敲!他冷静个屁!
他不会变成什么怪物了吧,这一刻时木一觉得这个猜想十分正确,已经不能叫做猜想了,应该就是事实!
高度活跃的脑域刺激着大脑深处,胸腔的心跳随着时木一的兴奋终于突破了二十次每秒的大关。
原来怪物也会心跳加速啊。
发现自已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时木一神奇般的冷静了下来。
心跳再次回到不正常的跳动中,时木一发现在刚才的刺激下,他的脚趾能动了。
不知道是意识和身体终于融合了,还是身体终于发现了他这个外来物种激动上前和他打招呼认兄弟。
时木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雾蒙蒙的,模糊的看到面前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玻璃周边被银色的,像不锈钢一样的东西包裹着。
他的头暂时还不能动,只能转动眼球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好像躺在一个像休眠舱一样的东西里面,这个东西真的和他看过的星际电影里出现的休眠舱很像。
等他的头能动了之后,时木一确定了,他就是躺在休眠舱里。
观察着周围,时木一再次心跳加速,这种星际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休眠舱,他怎么会躺到里面,难道他穿越了?
不等他想个所以然,休眠舱里面突然闪起了红灯,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
“嘀——嘀——”
传进时木一耳朵中,像钻头钻脑子一样,搅的他头疼了起来。
好在手臂能动了,他像个年老的老人一样,缓慢的抬起手臂用手掌捂着耳朵才感觉好些。
缓解了一些,但脑子依旧很疼,休眠舱一直在报警,搞得时木一总觉的这休眠舱要爆炸一样。
他不敢去赌这休眠舱会不会爆炸,他尝试用手去推舱门,但手臂僵硬无力,力量不够怎么也推不开,于是在腿能受他操纵之后,时木一果断的用尽全身力气伸脚踹向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