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林斯静:风,水,花,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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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似花过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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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致林斯静:风,水,花,月亮
作者:
观麟
本章字数:
8324
更新时间:
2024-11-19

“醒了?”

封宇目光慢慢从天花板撤下来,落在哲雅脸上的时候停滞了一下,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

“要不要吃点东西?”哲雅带了一碗南瓜粥回来,还是温的,蒸腾着热汽。

封宇默默看着她一声不吭。

哲雅有点怕他这个样子,想了想很诚恳地安慰他:“那天你是为了保护杜蘅才打了那男的,我想就算是她自已也没有怪你。”

她说的是台风来的那一天,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操起吉他往拉扯杜蘅的男人头上砸去,林斯静匆匆忙忙拿着二十万到公安局与对方和解。

他以为自已看起来像个英雄,但他不是。

封宇的整个食管加咽喉都火辣辣的疼,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的厉害,他艰难地开口,说了声谢谢。

也许是真的被伤了心,一整天封宇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几次血检里的血清电解质浓度和血糖浓度一直偏低,于是在医生的建议下又多住了一天院观察,在哲雅第三次买了南瓜粥回来之后,封宇终于忍不住说:“能不能买点别的,下次抽血都能从我血管里抽出南瓜粥了。”

哲雅站在他床边查了一下手机,关于洗胃之后吃什么好,查毕转身下楼买了三根还没完全脱青邦邦硬的香蕉回来。

封宇要上厕所,哲雅便把床边挂输液袋的铁架子整个拖进了卫生间,完事了之后再费劲巴拉地挪回原位。

封宇其实很想问哲雅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照顾自已,她分明不会照顾人,她不会说那些暧昧含糊引人遐思的话,封宇随便猜就能猜到她会说的话,直白的、实事求是的,当时那个情况下除了她还有谁,林斯静有心无力,还是说他有其他能联系得上的亲友现在能来医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头发染成红色吗?”

突然没头没尾地蹦出这么一句话,哲雅还以为自已是幻听了,放下手机看过去才发现封宇盯着自已在等回答。他的脸惨白无血色,原本明亮透彻的眼睛也如蒙尘一般黯淡,很可怜,哲雅知道他抛出的话柄实则是精神上的求助,如若不能倾诉,便会绝望,这是人的本能,她对此深有体会,于是哲雅很配合地问:“为什么?”

“她认不出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哲雅一头雾水,封宇笑了一下,笑得很惨说:“杜蘅要我回去读书,我很听她的话,放学了当我在人群里走向她的时候,我发现她认不出我。”

“所以你把头发染成了红色?”如果追溯到封宇还在读书的年纪,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哲雅更加匪夷所思。

“这很难理解吧?你不能理解,其实就连我自已也无法理解,只是因为那一刻她的一个眼神,痛得就像是把我的心搅碎了,很多年了,一遍又一遍。”封宇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对她的感情,爱或者其他,我不知道。”

杜蘅给他选的高中沿河种了许多大柳树,暮春时节飞絮漫漫如雪。放学的时候他背着书包走在同学们中间,走过河上的桥,走过校石碑,他知道杜蘅会来接他,尽管这是他求来的,但他还是很开心。他是笑着走出校门的,杜蘅站在自已的车旁,他走向她,脸上笑容不自觉扩大像满开烂漫的花,有些傻气,但他心甘情愿。

他当时只有十七岁,在他还不懂爱是何物的时候,他几乎是死心塌地地爱一个人。

她一个笑能让他活,她一滴泪能让他死,可是那天她没认出他。

她的眼里没有他,一直都是。

从少年长成青年,他记不清自已对杜蘅表达过多少次心意,也记不清杜蘅拒绝过他多少次,她的神情,惊讶的,震怒的,温柔的,包容的,苦恼的,无奈的,他全都见过。

所有的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所有的理由都用尽了,杜蘅终于没办法了,她带着他回到那家会所,点了两瓶酒,山崎威士忌和轩尼诗XO,那两瓶酒令他印象深刻,那个晚上,经理把他推进包厢之前告诉他,山崎威士忌2288,卖出一瓶他能挣四百五十多,更贵的轩尼诗2588,卖出一瓶他能挣五百多,以及附在他耳边低语的一句指向不明意义模糊的话:这里有人喜欢小男孩。

很简单的一句话,哪怕直到今天封宇想起来依然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当迷幻的灯光照到他脸上时他到底是什么表情,黑暗里一双戴着劳力士表的男人的手伸向了他,可是在双手碰到他之前一个耳光先落在了他脸上,他被扇得一个踉跄,嘴里漫开血腥味,出血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谁叫来的?”杜蘅的语气怒不可遏,可她背对其他人看向他眼神是悲伤又怜悯的,她推了他一把对他说,“滚出去。”

他们面对面坐下,杜蘅打开了酒水单上最贵的两瓶的酒为他和自已各倒了一杯,封宇终于尝到了它们的味道,芬芳的、苦涩的、辛辣的、刺激的,并不好喝,他梗着脖子咽了下去。杜蘅望着他,笑着叹息着,她说在她的眼里他永远是那个脸色惨白、缩首站着想要把自已整个人藏起来的可怜小孩。

“你对杜蘅的情感的产生也许是吊桥效应的一种具现,这种感情在之后得以延续也许是由于你内心中的俄狄浦斯情结和救赎者依赖情结共同作用的结果。你们不平等,你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是她的附庸,你们无论在情感生活还是社会地位上都不平等......“哲雅认真仔细地分析着,她在思考,如同一台机器一般,先对自然语言进行处理,然后是模式识别,紧接着调取信息库信息进行分析,几乎剥离了作为一个人在观察者视角下产生的一切主观情感体验。

封宇静静听了一会儿,嗤笑了一声说:“没意思。”

其实哲雅在封宇云淡风轻的叙述中感受到了一种浓重的悲伤,但是她不愿承认,于是她抛出那些术语,用它们垒砌起一道城墙,借此隔断一切向她蔓延的情绪。

她已经成功了,但封宇的话让她的成功变得索然无味了。

哲雅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那种游刃有余的笑容又回到了封宇脸上,他回答:“因为我信任你呀。”

第三天下午封宇可以出院了,哲雅去给他办出院手续,他坐在住院部花园的长椅上晒着太阳接到了林斯静的电话,今天是腊八,林斯静煮好了腊八粥在等他们。

等哲雅拎着一袋子病历和发票出来的时候,封宇已经打好车了,哲雅翻出手机日历查看,后知后觉年关将近。

“等等,师傅在这边停一下。”

路边是一家甜品店,封宇叫停了车,打包一份香橙巧克力鲜橙和酒酿桃胶小丸子回来,顺便给哲雅带了一杯常温杨枝甘露。

哲雅提醒他:“你现在还不能吃甜品。”

“谁说这是我要吃的?这是带给斯静,他喜欢吃甜的。”她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封宇笑了,问道,“你不知道吗?他喜欢甜品,但他不止一次因为小玻被店里的人唠叨,所以他就不愿意再进去了。”

“你经常给他带吗?”

“嗯。”

哲雅莫名想起之前封宇给她点的那个慕斯小蛋糕,很微妙缥缈的联系,她意识到的,他们本就是多年好友,知已知彼,他们的关系亲密,反而是她,她不了解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他那件事,他生气了,我们吵了一架。”他垂着眼睛,如芒般低压的睫毛盖住眸光,声音既无喜意也无悲意,哲雅无法解读他此时的心境,它太复杂了又或者它被隐藏了,她感到困惑,封宇抬眼看她,微笑着告诉她,“斯静真的很喜欢你。”

无法推断他的意图,哲雅选择了沉默,她意识到自已根本搞不明白封宇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她放弃了。

林斯静在自已那碗粥里加了整整三匙砂糖,哲雅的脚步声停在厨房门口,林斯静知道她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已,于是他问:“你的那一碗要加糖吗?”

哲雅说:“一点点就好。”

林斯静舀了一勺砂糖,抖落半勺,把剩下的放进了哲雅的那一碗里,回来扣好盖子,摸到旁边联排的调料盒,左数第三个空档,把糖盒推了进去,又从旁边的筷笼里抽了三把汤勺在水龙头底下冲了一下。

每次看到他如此流畅地完成这些事,哲雅都会产生他其实看得见的错觉,林斯静却笑着对她说这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他给她看自已左手食指上被刀具切伤的疤,它变成了一条发白的线,右手虎口处有淡淡的烫伤痕迹,它比周围的皮肤光滑柔软,还有其他看不见的伤,时间过去太久,都已经愈合了消失了。

“我帮你端吧,很烫。”哲雅说。

林斯静点点头说:“好。”

他买的上好的原材料,严格控制它们比例,照着食谱顺序熬煮,定了好几个闹钟中途调整火候,所以最后做出来的腊八粥味道很好,听着哲雅和封宇的赞美和喝粥的声音,林斯静笑得很开心。

“斯静,不小心打伤你,我很抱歉。”封宇顿了一下,继续道,“上次的事,也很抱歉。”

林斯静摇摇头,他没说没关系,只是他不准备在那些事上继续了,他的神情有些忧虑:”杜蘅他们最近一直在找你。“

住院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人给封宇打电话,但封宇都没接,哲雅问他为什么不接,封宇不说,只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封宇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很平静地说:“是‘裤云’要解散的事吧。”

旁听的哲雅吃了一惊,抬头看向封宇,封宇笑了笑说:“其实上次音乐节和那个制作人谈过之后,大家就都有心理准备了。乐队的每个人都自已的想法,杜蘅一直很犹豫,毕竟经营酒吧和经营乐队是两样东西,柯柯是最反对乐队商业化的,他觉得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恶心,小白并不打算走音乐道路,她已经大三了,打算考研。”

林斯静问:“那你呢,你怎么想?”

封宇不笑了,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可以把铺面租回来,杜蘅不方便出面的话,我可以去。”林斯静反常地执着起来,他真的打算这么做。

“不是因为这个,斯静,没用的。当初杜蘅是因为心灰意冷才放手一切集团的事不管,她做了那么多,没有她周氏早就垮了,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白白让给那个废物的,她要走了。“封宇神情落寞,他说,“‘裤云’不是她的全部,她永远有更在意的东西。”

林斯静不再说话,气氛凝重,哲雅放下勺子说:“吃完了,我们去散散步吧。”

夜里风很冷,吹得人脸和手冰凉,三个人并一只金毛大狗狗一起走在路上,林斯静要走盲道,封宇在左边,哲雅牵着小玻走在右边。

从辍学的侍应生到乐队的主唱,虽然封宇没有说,但哲雅能想见这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连她都知道“裤云”对封宇意义非凡,林斯静就更不必说了。

”你们在音乐平台上有很多粉丝。“

突然听她这么说,封宇愣了一下,随即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关注了你们,我会听你们的歌,我很喜欢那首《德米安》,经常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听,那首歌很温柔,给人的感觉像一条黑暗中的河流。”

封宇叹了一口气,隔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我到了。”再走几步就是哲雅小区的大门,她把手里是牵引绳交还给林斯静,对他们说了再见。

回去的路上封宇对林斯静说:“我不理解你们,但我很羡慕你们。”

林斯静不明白,封宇笑了说:“我分不清我对杜蘅还有我对‘裤云’的感情,也许它们是一体的,我无法把它们分开。“

“为什么要分开?”林斯静想了想,说出了那一种他自已都不能相信的可能,”你要放弃‘裤云’是因为你要放弃杜蘅了吗?“

“很多感情我都分不清,我想我本来就应该放弃它们的,我拖得太久了。”

他似乎并不只是在说他和杜蘅之间的事,但是林斯静真的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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