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王爷的车马进入了城门。
少将冷言身着玄色铠甲,手持红缨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的身后是6辆囚车,每辆囚车里都有一个戴着镣铐,衣着破烂不堪的囚犯。囚犯站于囚车之中,只有双手及脑袋被架在车外,头发凌乱已然看不清容貌。
冷言将队伍带入城门后,左手一抬,止住了队伍前行。
老百姓就跟得了命令似的,随即跪地高呼:“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言眼眸微眯,视线扫过周遭的人群,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旋即一拉缰绳,掉头向队伍的后方跑去,停在了另一位将领身侧。
苏禾这才看清,队伍后面还有一位身着银色铠甲的将领,暗红色的披风在寒风中舞得异常热烈,也特别招摇。
这位应该才是定远王楚承南本尊吧。
冷言沉声道:“将军,好像有些不对劲。街面上竟无人开铺,连往来的商贩都没有……”没等冷言把话说完,楚承南便接过了他的话:“这城里的百姓都来欢迎本王还朝了,哪里还会有人开市做买卖。”他说得气定神闲,只是这语气比这寒风还要冷上好几分。
楚承南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精明的目光朝着皇宫的方向看去,晦暗不明的眼神中似是有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这时,几个百姓模样的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冲到楚承南的面前。
他们说着各种恭维的马屁话,看上去像是极为拥戴定远王的。
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大爷,踉踉跄跄地上前,努力扯着嗓子高喊:“王爷在上,请受老身一拜。”说着便朝着楚承南结结实实地行了一个叩首大礼:“我儿在王爷手下当兵,西北一战幸得王爷相救,才保住了一条小命!老身谢王爷救命之恩。”说罢,又郑重其事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磕得额头都破皮流血了才停下,看着很是虔诚。
许是老百姓簇拥得紧了些,马匹不安地挪动了几步。楚承南拽了拽缰绳,稳住胯下的马匹,淡漠道:“你儿子他叫什么名字?”凌厉的眼神扫向了那位大爷,仔细打量了一番。
大爷的眼神似有一瞬的不自然,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小儿名唤李刻,大诏本地人,二十有三。”
“李刻?冷言,去给本王好好查查,李刻现在在哪一支,本王有好关照。”楚承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老大爷谦卑的姿态截然不同,让人觉得很是傲慢。
老大爷面上的惊慌几乎又多了几分,又躬身行了个礼后,便急急地退了下去。
随行的几名步兵上前疏散,人群方让出一条道。
楚承南一夹马肚,胯下的枣红色大马立刻向前窜去,几步便跑到了囚犯车前,
楚承南环视四周,嗓音低沉地道:“本王征战沙场十余年,幸得我楚国将士以命相助,方才不辱使命!然,纵使我楚国治军严明如斯,仍然有些个软脚虾甘愿当逃兵!战场上生死一线,逃兵等同叛国,理应当斩!”
只一个“斩”字音落,几个将士一步跃上囚车,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5个逃兵的脑袋就这么直直地滚落到了街道上,滚到了老百姓的面前,血溅当场!
那可是人头啊!
白雪覆盖的街面上溅上了红,浓烈的血色看得人发怵。
人群中爆发出各种惊叫,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种说杀就杀,说斩就斩的场面,现场乱成了一团。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苏禾也被吓退了好几步,这个王爷也太凶残了吧,竟然当街挥刀砍人!
混乱中,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格格不入,但却精准地落入了楚承南的耳中。习武之人的耳力自然是胜于常人的,更别说是他这样的高手。
脸上的肃穆似乎被打断,他牵着缰绳,拽着马匹在周围转了两圈,似乎是在找寻什么。
冷言觉察到了他的异常,低声唤了一声,将他从凌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只是寻常的铃铛声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楚承南随口应了一句,眼神中竟是存了几分失落,但也只是一瞬而过,他立马又变回了那个冷硬的王爷。
还剩一架囚车里的犯人没有处决。
楚承南拉着缰绳悠悠踱步到最后那辆囚车前,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叛军王洪,通敌卖国,致我军死伤无数!株连九族亦不为过!”怒喝之下,一行将士又从队伍的后面押来了老老少少共计12口人,看衣着并不像是普通的穷苦人家。
这些人一见到王爷便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就连囚车里那本跟活死人似的囚犯也激动了起来:“王爷!要杀要剐冲我来,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两侧的百姓已经被刚才的场面吓傻了,不敢跑也不敢看,这会儿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楚承南利落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长空的同时下达命令:“斩!”
利剑凌空,不过是剑尖轻扫,强大的剑气便强硬地斩落了王洪的头颅,手下的将士也果决地斩下了他12名家人的脑袋。
不过就是喝杯茶的功夫,街道上四散着18颗脑袋。胆子小一点的老百姓当场晕了过去。
“本王带兵行军打仗,见不得鼠窃狗偷,通敌叛逃的,这便是下场!”说罢也不再多做停留,一夹腿肚,纵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百姓再次高呼恭送:“定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定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只是这一次,声音中更多的是恐惧。
熬走了定远王,老百姓都松了一口气。
苏禾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那个王爷真是太可怕。大诏这地方看来也不能多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