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2月2日过年七天乐:雪落旧檐,人恋故知
为了抓住春节前后的商机,各类电视节目层出不穷,五花八门,令人应接不暇。但大多数节目也只是博观众一笑,细品如嚼蜡,只有中央电视台的“过年七天乐”尚可一看,跟随镜头越大河山川,领略各地风土人情、年俗活动,喜庆而不失趣味性。
老婆控制了电视摇控器,她爱看综艺类节目,两眼长在屏幕上,时不时手舞足蹈,很是共情。而我乐看战争题材的片子,我们俩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无法可想。我只好刷视频,看快手,再追剧,实在无聊也追小说。往往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无他,实在是读的小说太多了,穿越的、仙侠的、都市的……这套路门清,实在找不出脱离窠臼有新意的小说,百无聊赖中打发时光罢了。
人闲事非多,送年之前,是不允许外人到自已家的,免得冲撞了老祖宗,扰了一年的运气;当然大家也心照不宣地遵循这一铁律,窝在家里,决不出门,连最淘气的孩子都规规矩矩的。
岁聿云暮,日月其除,疫情仍在,非必要不外出,人们仍恪守这一铁律。故仍是一个荒凉而渺远的小村,过着一个烟火稀疏的春节。外出的不能回,守家的寥寥无几,不多的几户人家,又不能走街串巷,除了寂寥就是无聊。
在我刷得眼球突出,脑门生疼的时候,亲朋好友的电话轰然而至。于是聊家常,聊时事,事无巨细,聊到词穷时,连家里几只鸡几只鸭,门前草瓦上霜都成了话题。唉,没办法,实在是憋得无法纾解,逮到能唠的,还不可劲造。
其中大家最关注的还是去年包给合作社的地,六年合同,每年一月一日打钱,今年的包地钱还没给。疫情闹得物价飞涨,农作物价格也涨,这中间的差价越来越大。如果说农作物是乘着蜗牛走价,那么物价则是乘坐火箭,嗖的一下窜上了天。玉米去年七毛五一斤,今年七毛八;白菜昨天八毛八一斤,今天一元九毛八。也许这就是市场经济吧。
老农没了其它指望,只能死啃几亩地,虽说去年地价高,每亩八百,本来大家还觉得占了便宜,喜气洋洋,谁知道物价一窜,手中几两碎银立马贬值。
地多的小队九亩每口,地少的小队四五亩每口,一年得个三千至七八千元不等,可这一锤子买卖,钱瞅着不少,可不经花呀。自已种地的时侯,破烂粮食还能养个鸡鸭贴补家用,现在可好连喝水都要钱,一年的地钱早早就用尽了。日子过得青黄不接,出不去,进不来,好不容易熬到今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钱没到位,还没个说法,想想就糟心。
老农靠天吃饭,现在是天也靠不上了,靠天靠地最终还得靠自已。不能开源,只能节流,本来就是维持最基本的生活,还节个屁呀。故转了一圈,还得靠地钱。
于是老百姓去问村长、书记,钱咋还不到位。起初,还能心平气和地找些理由搪塞,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也不得不甩锅:问鹏程公司去,又不是我包你的地。
这话说岀来,老百姓心一下子拔凉,不会赖账吧,当初要不是村委会出面,我们也不会签这合同呀。当初有多热情,现在就有多冷酷,这是想一推六二五呀。
还真有能人搭伙去鹏程公司,只可惜连人家的大门都没进去。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人们又寄希望于乡长,得到一个“我先了解一下情况”的敷衍的答复。于是,老百姓只能不吱声,消停地过个年,只是日子这么拮据,难免喜庆中夹杂着忧愁。这愁绪很快蔓延到十里八乡,发牢骚的愈多,舆情迭起。尽管是过年,人们拜年之后,唠得最多的话题还是这地钱这点事。乐观的觉得过年元宵节会给,再不行过了二月二总会给。悲观的认为乙方拖到啥时候还真不好说,既然乙方已违约,我们要回来自已种吧,实在不行也可包给别人。反正这地是供不应求的,不怕包不出去,另一家合作社已出到一千元一亩,有多少要多少,还承诺可到他那里打工。还有激进的,要到政府讨个说法。但大部分老实巴交的,只是被动地观望,等着吃瓜落。
后屯李德那个癌症晚期的媳妇从哈医大一院回来过年,死在大年除夕。过年不好发丧,待初三再行丧事,也正好等等奔丧的儿女。李德再也不用翘脚骂街:你咋不死?你个败家娘们!挣点钱都被你祸害了!
乔家老太也病了,年前全民核酸后,就已病得起不来身。初三晨曦微露时,咽下最后一口气,儿女远在天津打工,老伴只能颤抖着守了两夜,初五晚上,村邻发现已僵硬的老乔头。
唉,前屯后屯的就没件应景的喜事。这可忙坏了村医小丁大夫,感冒的发烧的闹肚子的……不论啥样,一律点滴。一场疫情,让人们认识到生命的脆弱,大多不再吝啬吃喝,人生一世,不能对不起自已的胃。一蹬腿一闭眼,去他妈的万贯家财。可惜只有碎银几两。
村里最会过日子最节俭的王老太,七十多岁了,破天荒的没卖自已养的鸡鹅,全部留作吃食,还时髦地念叨着提高抵抗力。都说疫情拼的不是财力物力,不是颜值武力而是抵抗力。看来这宣传还真深入人心。
几家欢乐几家愁,初三一过,前屯后屯的麻将桌又支了起来,呼朋引伴地凑成局,熬得天昏地暗,手脚发软。我几乎夜不归宿,与牌友炖大鹅,喝小酒,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这个时侯,老婆是不管的,因为他认为我是个无色无钱的半老头子,哪方面都不用担心。赢了她还能分一杯羹,输了嘛,她概不负责。当然我是报喜不报忧的,否则免不了一顿笤帚疙瘩。
只可惜七天过得太快,我都只争朝夕了,还是如白驹过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