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兄啊!没想到你们炽爝国人才济济,居然连小小的驯马师,都有着不凡的相貌!”说话的,是土乎国的国王矍砾。
他油腻肥硕的身体使劲儿往炎烨那边凑,眯着像极了老鼠的眼睛问道:“这位一身白衣的驯马师身材清瘦,却能驯服如此烈马,真让本王佩服,不如炎兄将这位驯马师介绍给大家,一起与我们痛饮如何?”
“矍兄啊,我看今日就算了吧,接下来各国的兵士们还要练武比试,怎可让小小的驯马师耽误了大伙儿的兴致?”说完,炎烨看向身体飘忽,眼神迷离的凝风青,怕他就地醉倒,闹了笑话,于是摆摆手,直接叫他们退下,休息去了。
有些失落的土乎王笑着目送凝风青走后,转身又问向炎烨:“炎兄,火旗大会这么大的盛世,怎么没见你的叔叔平山城主啊?”
提到平山城主,炎烨眼神中闪出了一抹杀意,好在不易察觉,转瞬即逝。土乎王只见炎烨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回答:“叔叔病了,本王怕他太过操劳,便准他先好好养病!”
事实上,炎烨早就派左大夫通知过平山城主,也就是自已的叔叔炎弘锦火旗大会的事情。然而一向不服气炎烨的平山城主竟然轻飘飘的一句“病了,不方便!”就当真没有到火旗大会现场。炎烨握紧拳头,他知道炎弘锦一直对王位虎视眈眈,却没想到他竟敢如此不给自已面子。
别院内,凝风青红着脸睡的很沉,从未喝过酒的他,一下子干了这么烈的酒,刚刚养好的身体实在难以支撑,接连昏厥了三天。
这期间,炎烨曾命人召见凝风青,得知他因酒醉而沉睡,方才作罢。桃子的一颗心悬着,他猜不透炎老大心思,也不知道凝风青此次是福还是祸。
午夜,窗外夜风袭人,凝风青慢慢的醒了过来,在一旁守着的桃子迅速反应,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桃子,谢谢你今天一直照顾我。”凝风青语气轻柔,如一阵春风乱了桃子的心窝。
“不是今天一直照顾你,是这三天一直照顾你。”桃子说话时,不忘给凝风青端上煮好的稀饭,再到床边扶着醉酒的人儿下床,动作自然,眼神却躲闪,他不敢看凝风青的脸,怕自已因醉也晕厥三天。
“什么?我睡了三天?”坐在桌子旁的凝风青很难相信自已居然睡了这么久。
“嗯,是三天......哦,对了,风子,你睡的时候,炎老大派人来召见你,只召见你一个人,你说他 ,他为什么要召见你呢?是不是还在生气我们让你驯马?”桃子越说越感觉不安 。
“不会的,若是那样,我们怎么可能在这安静的吃粥呢,不是被关进大牢,就是被秘密处决了,放心吧!”凝风青看出了桃子的不安,温柔的安慰他。
“那炎老大为什么召见你呢?”
“......”凝风青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已也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炎烨能让他在这里安静的睡了三天,也许并不是想要了他的命,也许...自已还可以继续活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凝风青便来到了马厩,他想看一看雪苏马的情况,毕竟一匹喜寒的马在燥热的炽爝国卖力狂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刚到马场,就见胡子李快步的朝自已跑来。
“风...风...风...子!你...你...你可...可醒了,那...那马不吃东西啊,饿...死了咱们全...完蛋 。”
凝风青看着惴惴不安的胡子李,温柔笑道:“雪苏马生长在极寒之地,那里经常性的食物短缺,所以别说几天,几个月都是没事的。”
“你...你咋不...早说,吓死...死了。”胡子李轻拍心脏,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没看到桃子?”凝风青见只有胡子李自已跑了过来,不解的问。
“啊,那...那小子睡...的香着呢,叫我别...叫醒他。”胡子李边抚摸着雪苏,边回答。
凝风青想到这几天桃子对自已无微不至的照顾,身体一定是累坏了,正当他心中想着要如何补偿时,只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向着马场而来。
“糟...了,是...是炎老大。”胡子李赶紧跪下,叩头迎接自已的主子,凝风青则紧挨着胡子李跟着一同跪下。
车马停进,炎烨从马上下来,对马场跪迎的众人赦礼,众人才敢缓缓的站起。
炎烨走近雪苏马,胡子李和凝风青赶快避让,只见炎烨抓起饲马的嫩草递到了雪苏马的面前,可那马儿并不知道喂它的人才是它现在真真正正的主人,索性头一扭,把炎烨晾在了一边。
炎烨被雪苏马拒绝,脸色阴沉,吓得胡子李倒吸了一口凉气。凝风青看在眼里,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你过来喂它!”炎烨将目光锁在了凝风青的身上,那瘦弱的人儿身子一震,无奈的接过了炎烨手中的嫩草,递到了雪苏马的嘴边。
这马不通人情世故,看到了自已心中认定的主人递来的食物,自然吃的轻松惬意,可它不知道的是,马场上的所有人,都已经草木皆兵,连呼吸都是轻了又轻,生怕哪口气喘重了,吹着了炎烨的火气。
见马儿吃的香,凝风青吓得脸色铁青,他不敢抬头看炎烨的表情,拿着嫩草的雪白双手也不受控制的微颤。
“人说雪苏马一生只认一主,看来它已经选好主人了。”炎烨语气冰冷,显然已经生气。他又将头靠近了凝风青的耳畔,继续压制怒火,淡淡的说:“就是不知道这马忠不忠诚,若它认定的主人不在了,它会不会选择一同跟着饿死!”
凝风青低着头,不发一语,眼睛瞪得老大,心中惶恐,不安,害怕,他绝望的想,也许此时此地便是他生命的终结之所。
“大王!”人群外,传来了桃子的声音。他先是给炎烨下跪请安,而后看了看凝风青的样子,和他手中的嫩草,聪明的小脑袋飞快的转着,眼前的事情,已经被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大王今日来看您的雪苏神马,请恕小的没有第一时间去门前迎驾。”桃子和炎烨并不因君臣相识,做事情又有模有样,所以相较于君臣,关系上是近了一点的,当然,也只是一点而已。
“哼!我的雪苏神马?现在恐怕已经是他的雪苏神马了吧!”炎烨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凝风青颤抖的身体,眼中似乎有万千把刀刃,等着将惹怒他的人儿刺穿。
“大王,凝风青不过是马场的下人,帮着您喂马而已,雪苏马懂事,知道自已几斤几两,才不敢劳您亲自喂养,怕折了自已的寿命。”桃子为凝风青开脱时,心中也是害怕的。若炎老大真的对凝风青起了杀心,此刻他的辩解,就会把自已的小命跟着凝风青一同葬送。
好在,炎烨给了他们台阶,语气缓和了许多,道:“原来如此,竟让小桃子点醒了我。”
桃子长舒一口气,心想:还好炎老大没有真的想杀风子。
“左大夫,传我旨意,今日起,马场由桃子管理,其余人等要多学一学驯马的技术,不然的话,禁足的人,牢里的人,都跑来这里驯马,传出去我们炽爝国会遭人笑话的,你说是吧,凝风青?”炎烨继续用他那充满刀刃的双眼盯着凝风青。
“是...是,大王说的有理,罪奴知罪。”凝风青听到炎烨口中念着自已的名字,赶紧跪了下来。
“知罪?很好。左大夫,把他带进地牢里,准备好笔墨,让他把自已犯的罪状统统写下来,呈给我看,写完之前,不准吃饭。”炎烨知道凝风青训雪苏马有功,可他不喜欢被自已亲手灭国的遗孤有很独立的想法,并且表现的十分耀眼。在此之前的火旗大会上,已经有好几个人明里暗里的打听雪苏马上那位漂亮的驯马师,这使得炎烨不胜其烦。
地牢内,潮湿闷热,又饿又累的凝风情已经没有精力为自已的罪状填上开脱之语。执笔的手在颤抖,眼中迷离,笔尖还未蘸墨,人就晕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又被一盆凉水浇醒,反复几次,人,更甚憔悴。
看着凝风青面前厚厚的空白纸张,狱卒们头都大了好几圈,他们比凝风青还要憔悴。几个人抓着牢门,将头最大限度地探入牢内,用恳求的语气对牢内颓靡的凝风青道:“祖宗哦,你好歹写几个字出来,我们也好交差,不然咱们都得陪您在这里耗着......”
“我家娘子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我爹还等着我回去给他打酒呢!”
“我娘还等着我回去给她煎药呢!”
凝风青:“......”
他何尝想在这里干耗着,可这罪状确实难写。写深了,恐怕自已小命不保,写浅了,炎烨一定会觉得自已在糊弄他。手中的笔被攥的紧了又紧,然而依旧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