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多谋悻悻地收回真元,从地上爬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这里。”
乔坤言毕,不再理会马多谋。
思量半刻,将一笔一帛收回,又用笔在卷簿上鬼划几笔,接着将卷簿竖起,对着刚才图阑珊掉入的缺口。
图阑珊还算清醒,摇摇晃晃站起,卷簿一道青光射来,身体一阵剧痛,犹如被撕扯成两半,顿时失去了意识。
……
“呼~”秦时明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地听图阑珊讲完,才缓缓舒了口气。
“那个奇怪的缺口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那叫诡门,通往地府,也是目前所知唯一能离开地囚的方法。”
“诡门?能离开地囚?”秦时明一听,挺直了腰板。
“嗯,阴曹司的魂差都各有宝器,能破碎虚空,点开诡门。”图阑珊见秦时明双目放光,又补充了一句:“但魂差是不可能帮我们的。”
“……”
“有魂差巡逻,快将真元收回!”
图阑珊小手迎面推来,秦时明向后倒下,感觉被吸入一个躯壳,眼前忽黑乍明,发梢和衣角已微微飘动,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时明知道,那肯定是魂差刚从自已身上匆匆穿过。
“看来还是自已修为不够,这都感觉不到,还得抓紧修炼。”
皓月当空,夜色如水。小猫蜷缩在藤篮里,圆滚滚的腹部均匀起伏,睡得正香。
秦时明见小图已经无恙,便静下心来开始炼炁。
……
翌日早上十点,秦时明与胡翠萍提着一袋苹果来到市八医院。
安大方早已安排妥当,三人顺利来到了吕海棠的病房前。
还没靠近,病房里就传出尖叫和摔碎玻璃杯的声音。房门打开,一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依次而出。
“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先回去吧。”医生紧随其后出来,抱歉地说。
大人也是一脸歉意地说:“谢谢宋医生,麻烦您了!”
又转向安大方:“安警官,谢谢您。我们走了。”
“来!同学们,跟宋医生和安警官说再见。”
三个小孩分别对医生和安大方挥手再见。
秦时明留意到,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留着小平头,左眉边有道三厘米长的疤,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说话怯声怯气。
小孩社恐很正常,特别是面部有缺陷的小孩尤甚,估计在学校也没少被其他同学嘲笑欺负。
秦时明没作多想,跟着安大方进了病房。
精神病人病情发作,本不能再探视。得知安大方的来意后,宋医生开了绿灯。
吕海棠坐在病床上,双腿紧曲,头埋在双膝间,双手抱在脑后,指尖插入头发里不停地抓挠,嘴里“呜呜”地哀叫。
胡翠萍心痛,强忍泪水,哽咽地说:“棠妞,你没事吧?你萍姨来看你了。”
一边在床边坐下,右手哆哆嗦嗦地伸向吕海棠,想给她慰抚。
胡翠萍的手刚一触碰到吕海棠,吕海棠神经质地弹开。
双腿猛烈地在床上蹬踢,朝远离胡翠萍的方向缩躲;头部剧烈地左右晃动,干枯的头发更加散乱;嘴里尖叫着:“不要,不要,不要过来!”声音充满了恐惧,让人心酸。
胡翠萍再也止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在场的其他人也如鲠在喉,眼角泛光。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胡翠萍望向安大方,安大方摇摇头,扭头背过身去。
“棠妞!棠妞!别怕!别怕……我是萍姨,我是你的萍姨啊!”胡翠萍一探身,心疼地把吕海棠抱住。
吕海棠拼命地挣扎,尖叫声中的惊恐更甚。
胡翠萍用力抱住她不松手,一边不停地安慰:“别怕,别怕,孩子,我是萍姨,你的萍姨,不会伤害你,别怕,别怕……”
十来分钟后,吕海棠渐渐停止了挣扎,双臂抱胸,双手搂在双肩,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胡翠萍不停抚慰:“别怕,别怕,萍姨在呢,没人伤害你,别怕,乖,乖,等咱回家,萍姨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好不好?”
吕海棠终于安静下来,身体也渐渐放松,缓缓抬起头。
胡翠萍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慢慢地把她额前的头发向两边拨开。
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额头上、颧骨边都有被殴打留下的瘀黑,嘴角还有一段刚结痂的血痕。
秦时明的牙槽紧咬,双拳紧握,骨节噼啪作响。
吕海棠双目空洞,瞳孔几乎消失不见,失焦地望向前方。
胡翠萍把她额前的头发拢在耳后,伸手在她眼前晃动,她却视若无物,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医生……”安大方以问询的眼神看向宋医生。
“嗯。”宋医生竖指唇边,示意禁言,小声说道:“我们先出去,让病人休息休息。”
然后右手横臂来回摆动几下,让大家出去。
秦时明将胡翠萍扶起,跟在安大方身后出了病房。
大家都出了门,医生将门轻轻掩上,才用正常音量说:“已经很好了,病人能安静下来。这位大姐多来几次,更有效果。”
“大概要多久?”
“很难说,病人的精神和身体现在都很虚弱。一方面要增加营养,一方面要多点讲讲她熟悉的人和事,带些她熟悉的东西或买些她爱吃的东西等等,对她的恢复都有帮助。”
三人听完,都默不作声,各自寻思着方法。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过来吧。”
宋医生将安大方拉到一旁,又简略地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三人心情沉重,也不多言,各自分别回家。
刚一到家,胡翠萍就要出门,说是要去买菜,做吕海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秦时明也不拦她,由她忙去了。
他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解起,就想到了神婆,于是鬼使神差又来到了那棵大槐树下。
秦时明走到门前刚一抬手,门自行开了,神婆正坐在院子里,仿佛早已知道他会来,专程在此等他。
“婆婆!”
“来!坐到这边。”
神婆此时没有了一脸阴气,慈祥得像邻居的老太太,让秦时明有点不习惯,但他还是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
“渴了吧!先喝了这碗怡神汤。”
神婆递来一碗奶白的高汤,香气扑鼻。秦时明昂头一个咕噜,一口气全部喝完。
“婆……”喝完汤,秦时明着急发问,到嘴边的问题却被神婆堵住。
“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别着急。”神婆不慌不忙地说:“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秦时明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那只狸花猫哪里来的?”神婆问出第一个问题。
“嗯……野猫……捡来的。”秦时明没说谎,好像是这么回事,又好像不只是这么回事。
“她是什么人?”神婆没深究秦时明的回答,紧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
“她是……”秦时明知道神婆问的是谁,只是恍神间他竟说不出图阑珊是谁。
说她是他的徒弟?那牵扯的事情太多;说她来自地仙界?那涉及的故事太长。
关于图阑珊的身份来历,让秦时明一时语噎。
“她来这里做什么?”神婆并不理会秦时明的游移,接连问出第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