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山蜮人的口弩虽威力惊人,然其结唾成弹需耗时颇久,这为上官宁等人的接近提供了天赐良机。
四人驾着奇肱飞鸢,朝黑水上空飞驰而去。巨爪旱蝗如乌云压顶般向她们围拢,企图阻拦她们的去路。
上官宁一手驾驭飞鸢,另一手舞动环子枪,挑刺之间,已有数只巨爪旱蝗毙命枪下。
“郡主,小心!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上官宁身前一名女卫失足从空中坠落,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兽骨刀。
是弑天,在上官宁全神贯注对付巨爪旱蝗之时,暗中将他手中的兽骨刀向她掷来。那名贴身女卫为了护主,舍身挡下这致命的暗算。
“弑天,你……”
上官宁泪光闪烁,将手中的环子枪奋力向弑天投去。
弑天冷笑一声,漫不经心一挥手,便将环子枪轻易挡开。
上官宁按捺住心中的悲愤,高声娇喝:“掩护我!”
余下二名女卫挺身上前,挥舞环子枪,迎战巨爪旱蝗,为郡主开路。
上官宁翠娥蹙紧,观察眼前形势,忽然降低飞行高度,贴着黑水江面飞行。避开上空蝗群的阻拦,她滑翔速度飞快,眼看即将抵达对岸。
三位桑山蜮人此时已凝聚毒唾完毕,齐齐将口中的毒液向她喷射而来。
上官宁上臂一摆,操控奇肱飞鸢猛地一个急转,三道毒液尽数击中飞鸢之翼。
为减轻重量,奇肱飞鸢帆翼所用材料并非兽皮,而只是普通的油布,无法承受毒液的侵蚀,渐渐破开三个大洞,飞鸢一下失去了平衡,摇摇欲坠。
“哈!”上官宁娇喝一声,身影已在江面上消失,破损的奇肱飞鸢一头扎进黑水之中。
三位桑山蜮人正自疑惑,忽见江面轰然炸开,水花四溅,上官宁破水而出,手中一把八宝玲珑伞,随着她身形转动而旋转,水花如珠帘般带着优美的弧线甩开,晶莹闪动。
众妖魔被眼前美人所吸引,竖瞳里尽是上官宁优美的身姿。
随着瞳孔的张大,他们骤然发现——不!那些被甩开的,并非水珠,而是暴雨梨花针!
只是当众妖魔发现水珠中藏着暗针时,却已是避之不及,阵前一排大小妖魔,连同那三位桑山蜮人,皆被暗针所伤,倒下一片。
“拦下她!”
弑天大喝一声,朝上官宁扑来。
此时六位修罗斗士正以浮桥载着梼杌渡江,因上游水闸已开,洛月城内外已成泽国,黑水水位亦随之上涨,几至修罗斗士之颚。
六人扛八人之重本已勉强,此刻还要高举双臂以支撑浮桥,更是举步维艰。虽闻弑天之令,然此六人明显有力不从心之感,实难抽身围捕上官宁。
“郡主!”
此时,名唤灵儿的那名女将率众女兵赶至,一边投掷枪逼退弑天,一边向上官宁俯冲而下。
上官宁不敢恋战,仰面望向灵儿,彼此心领神会,默契一点头,遂疾步反向那六位修罗斗士奔去。
那六位修罗斗士已近岸,见上官宁竟向此处自投罗网,正中他们下怀,于是急忙放下浮桥围捕上官宁。
“嗖!嗖嗖!”上官宁身形忽左忽右,在修罗斗士间穿梭,几个腾挪躲闪,已如闪电般闪现至梼杌面前。
梼杌正坐于浮桥之上,忙于解着脚上缠绕的流星索。上官宁身形如电,脚踏梼杌右臂向上纵跃。
梼杌举起左手向她拍来,她身形一变,已跃上他的左肩头。
上官宁身姿娇小,登上梼杌肩头宛如攀爬一座小丘;而梼杌虽魁梧,动作却略显笨拙,给了上官宁可乘之机。
本欲临走前在其肩头留下一枪,一摸身后却发现环子枪已耗尽,而梼杌蒲扇般的右掌已然拍下。
上官宁只得悻悻一跺脚,便向梼杌身后跃下。
灵儿控着奇肱飞鸢正好飞至,一把将上官宁捞起。
奇肱飞鸢无动力装置,全凭风力滑翔。
灵儿接住上官宁之后,虽两人体重轻盈,却也止不住奇肱飞鸢继续下降之势,眼看两人即将坠入黑水之中。
“嘭!”一张大网自空中张开,将两人连同飞鸢一起网住,随后被急速拉向北城门。
梼杌转身一掌拍下,指尖擦着大网而过,气得他连连捶地泄愤,声响震天,堤岸都被他捶垮一大块。
上官宁与灵儿蜷曲在网中,被拉了上来。
上官骁腾打趣道:“未擒得妖兽,倒网得两位娇俏小妖。”
“爹爹,连你也取笑我。”上官宁从网里钻出,嘟着小嘴撒娇道。
见两女衣裳污损,灰头土脸,上官骁腾摸了摸上官宁的头,心疼道:“速回洗漱,好好休息。”
言罢,他便转身与几名副将开始投入修复防御工事的忙碌之中。
此番人、妖魔之战,历时三个多时辰,从日暮时分直战至子夜,若非上官宁伤了对方三员大妖,战事恐将绵延至天明。
城下烈火依然熊熊,随水流四处流淌,照得四周亮如白昼。有了这道“水火墙”,今夜妖魔应会暂且罢兵。
当下,北城门外曲池城墙已遭摧毁,整座城池内外皆成水地,且尚有黎民未及撤离洛月城,诸多事宜如补充物资、安排食物等,难度倍增。
总之,一切事务皆须连夜赶工,此夜注定无眠。
上官骁腾在城墙上奔波不停,指挥人手加固城门,继而又涉水入城,探视已安置于高地的百姓。
他本欲归家探视妻女,但仰望夜空,只见玉轮当空,却隐含血色。
他又望向自家府邸的方向,眼中满是温情,而温情随即化为坚毅,他转身便朝北城门奔去。
那已坍塌的曲池城墙,半截仍浸于水中,为营救行动增添了不少困难。
但上官骁腾坚决不放弃任何一线生机,誓言要给生者以希望,死者以尊严,无论如何都要对其家人有所交代。
上官骁腾振作精神,一边指挥救援,同时紧盯对岸动静,谨防妖魔趁虚而入。
这边人声鼎沸,忙乱非常,而黑水对岸却是一片死寂,连傀兽的低鸣也杳不可闻。
“将军,您且歇息片刻,此处有我看护。”一名副将如是说道。
上官骁腾凝望对岸,又看了看副将,微微颔首,便席地而坐,倚墙假寐,不多时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