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一回到家,交代胡翠萍几句,让她帮忙找些吃的喂小猫,然后倒头就睡。
胡翠萍几番上来想探询昨晚的情况,都叫他不醒,只好按捺住猎奇心,先由他睡去。
这次沉睡,秦时明没有梦。
……
神婆对秦时明等三人施展的是“离魂术”,是通过咒语加符敕同时施法,将人的阴魂、灵魂和神魂三魂其中一个或多个,从身体中抽离出来的一门古老的巫术。
不清楚图阑珊是怎么将真元附于猫身的,也不知什么原因她的神灵被魂差所捉,只留下阴魂。
阴魂主命,灵魂主心,神魂主智。
没了神灵,也就是没了心智,魄体就成了行尸走肉。但小猫有阴魂护体,也就还有命吊着。
只有三魂中的一魂,是散魂,被魂差看到肯定会当作无主游魂抓起来,所以只能走鼠人提供的地道进城。
在锁魂关救出图阑珊的神灵后,将她阴魂归位,令她三魂相聚,成为完整的真元,才能从地府堂而皇之出来。
这些信息,是秦时明在帮阿秋收拾行当时,阿秋告诉他的。
真元?鬼差?……
秦时明对这些新词一知半解,怎么问,阿秋也不说,收拾完行当后,冷冰冰地将他驱逐出门。
听到这么多稀奇的故事,秦时明有些难以置信;然而有了这些天的离奇经历,他对这些事情已经不以为奇了。
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他已经分不清。
但他深知,只有找回修为,才能破开真实和梦境。
千头万绪,从哪里开始呢?秦时明想到了老罗。
“罗前辈?罗前辈……”
“你在叫谁?咕哝咕哝的。”一把女声传来,秦时明一睁眼,发现眼是胡翠萍,边拿手在他眼前晃摆边问:“睡醒没?”
“啊——刚醒,我睡了多久?”秦时明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睡了一个大白天了。”
“哦,这么久了啊,怎么我还觉得困呢?对了,猫怎么样了?”
“说起你那只猫就厉害了,你睡了多久,它就吃多久,从你睡下它就不停地吃,好像怎么吃都吃不饱,真怕它撑破了肚皮。”
能吃就好,说明它没事了——也是,那么多天滴水未进,不饿才怪呢。
“昨天的情况怎么样啊?”胡翠萍终究耐不住好奇,紧凑过来,催促说:“要不是神婆说只能你一个人去,我早就跟过去了。快说说!”
“也没什么,跟上次一样,她呼啦呼啦地念了咒语,我就昏睡过去了,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小猫就活过来了。”
“这么简短?可你怎么花了大半宿,天亮了才回来?”
“我也不知道啊,神婆婆施法就要那么长时间啊。”
“这神婆真的好神啊!找机会得去问问什么时候能抱大孙子。”说着说着,胡翠萍开始自说自话。
秦时明撇撇嘴,望向窗外,此时夜幕已降临。
看来凡人的身体还真不行,都睡一天了,到现在还是觉得浑身没劲。
“赶紧洗洗,下去吃饭。”胡翠萍拍拍秦时明,自顾出门下了楼。
秦时明匆匆洗了把脸,下楼,发现安大方也在。
“大方?”
“啊!小明,你怎么样啊?听说你睡了一天啊,没事吧?”安大方一见秦时明,热情地打招呼。
“喵!喵!”小猫肚子圆鼓鼓的,见到秦时明,也欢叫起来。
“我没事,就是一宿没睡,太困而已。”
“大方,来来来,上座,边吃边聊。”胡翠萍已经忙活妥当,招呼两小伙子围桌吃饭。
三人上桌,安大方忍不住问道:“小明,这猫居然活……”
秦时明明白他的意思,遂把刚才跟胡翠萍说的话又简要地跟安大方说了一遍。
“神婆竟有这个能耐?”安大方边吃边琢磨。
这种怪诞的事情对于他这个无神论者而言,尽是荒谬,里面肯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伎俩。
“你真的是昏过去了?有没感觉到神婆她们在做什么?”安大方努力探寻合理的答案。
“没有!”秦时明边回答,边夹起一块叉烧往嘴里送。
“你醒来时,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人来过?”安大方始终认为应该是神婆请了兽医,医好了小猫,她再借施法之名骗钱。
“没有!”秦时明又夹了块叉烧。
安大方连问两个问题,都没法建立起逻辑链,心中不免泄气,恨不得亲身到现场,把所有的细节都重新捋一遍。
“小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安大方返回原点,寻求突破口。
秦时明放下碗筷,肃然说:“大方,真没有。我何不曾想这一切都是梦,梦一醒,吕叔还活着,海棠就坐在我对面……”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对了,大方,棠妞现在情况怎么样?”胡翠萍赶紧打圆场,趁机转换话题。
安大方顿了顿,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说:“小棠身体无大碍,只是……只是精神出了问题。经专家鉴定,是过度惊吓反应症。”
“过度惊吓反应症?”胡翠萍也放下了碗筷,专注地听着。
“也叫失心疯,一种由于惊吓过度所导致的精神疾病,时而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时而闷闷不乐、沉默寡言,时而癫狂发怒、痉挛抽搐,唉……”
“怎么会这样?”秦时明想不到吕海棠会伤得这么严重。
“医生说找她熟悉和信任的人陪伴,多说说以前开心的事情,能够舒缓她的情绪,有助于康复。只是,她的家人暂时没联系上。”
她的家人,父亲老吕已经死了,而她母亲几年前不知去向,就算找到,以吕海棠现在的情况,能不能认出她母亲都还是个未知数。
“嗯!我们也考虑到这点。”安大方似乎猜到母子俩在想什么,不等他们开口就接着说:“平时也就你们母子俩跟她关系好,所以想请你们去看看她,陪陪她。”
“那走吧,现在去。”秦时明恨不得马上为吕海棠做点什么。
安大方一把将他按住:“明天早上吧,一般有精神疾病的,医生都不建议晚上去探望。”
秦时明这才老老实实坐下来。但这顿饭没法吃了,大家都没了心情,默默坐着。
安大方起身打了个电话后,说:“明早十点,市八医院门口等。萍姨、小明,我走了。”
安大方拿起他的随身包往外走,临了回头说:“哦,谢谢萍姨又请我吃饭。”
要是平时,胡翠萍也会回个玩笑,今天却没了兴致,微微点头,开始收拾盘碗碟筷。
秦时明帮忙搞搞卫生,然后将桌椅摆放整齐,省得胡翠萍总说他好吃懒做,最后才提着藤篮上楼。
进了房间,秦时明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强迫自已入睡,有太多东西要问图阑珊,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
尽管浑身疲累,可是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反而愈发精神。
不得已,秦时明又念起了《静心咒》:“冰寒千古,万物犹静,心意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
心诀合一之时,秦时明又见图阑珊杏脸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