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了五条乌篷船,拉了几十箱军火,准备去威海卫支援邓世昌。晚上八点钟从丹东港起程,乌篷船张开大帆,顺着风一路向南,但见波涛汹涌,海天一色,星光璀灿,甚是壮观。
王苗站在船头,欣赏着海景,兴奋的对着几只海鸥招手。
我无心观看海景,一心惦记着这批军火。想尽早赶到威海卫,早日交给邓世昌。一路上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要见到邓世昌和北洋水师了,紧张的是清日马上就要在黄海开战了,这批军火能否安全到达、派上用场。
五条乌篷船张着大帆,像五条排成一列的鱼,行驶在苍茫的大海上,又像是一支支离弦的箭。
乌篷船颠簸在大海上,像极了婴孩的摇篮。我不知不觉在船舱里沉沉睡去,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我和王苗紧紧拥在一起。
听见船头有人说话,说是到达大连港了。
大连港是大清国有名的不冻港。码头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岸边,千船停靠,人来人往。有卸货的,有装货的,有打渔的,有乘船的,有趾高气昂拄文明棍的,有叉着腰吆五喝六的,有拖着大辫子的清国人,也有金发碧眼的洋人。沿岸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好一派繁荣景象。
船主万掌柜指挥众伙计把船靠了岸,留下守船看货的人。万掌柜邀请我和王苗上岸吃点儿东西,顺便补充一点儿淡水和干粮。
我虽然担心军火的安全,但经不住万掌柜好言相劝,和众人一同上岸,去岸上吃点儿东西。我再三叮嘱万掌柜,要留下几个可靠的伙计守着船看货。万掌柜连声应允。
万掌柜领着众人来到岸边一个酒楼。只见酒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柱,踞山望海,美不胜收。楼上一竿酒旗迎风招展,上书三个大字″醉仙楼″。
眼下是中午,吃饭的人很多。万掌柜领着众人上了二楼,找了两个雅间。伙计们坐了一桌,我和王苗、万掌柜坐了一桌,点了几样饭菜,都是海边的美味。什么石斑鱼、鲍鱼、海鲜之类的。准备大快朵颐。
忽然,帘子一掀,进来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穿一身紫色的绸缎长衫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几岁年纪,戴着眼镜,留着小胡子,笑容可掬。手里还拿着水烟袋。
紫衣男冲着万掌柜笑吟吟的道:“万掌柜,多日不见,又发财了!″
万掌柜嘴里″哎哟″一声,连忙站起身,道:“老孔,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你也来大连了?″
“噢,我来大连进点儿货。″老孔道:"老万,你来大连干什么?″
“我接了一趟货,要去趟威海卫,路过大连,上岸吃点饭!歇息一下!"万掌柜指了指我和王苗说:"这二位是海公子、王姑娘,就是货主。″
老孔冲我和王苗点点头,对万掌柜道:″老万,你出来一下,我们借一步说话。″
万掌柜冲我和王苗笑一下,道:“二位先吃饭,我去去就来。
万掌柜和老孔出去了。
王苗说:“怎么回事?总感觉那个姓孔的怪怪的,不像好人。
我说:″也许是万掌柜的熟人,不要管他,我们先吃饭吧!″
我和王苗经过一夜的颠簸,也许是肚子里饿了,也许是许久没有吃到这样的美味,我和王苗两个人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万掌柜回来了,还拎了一瓶洋酒。我扫了一眼,知道是德国产的红酒。
万掌柜和店小二要了三个杯子,倒上洋酒。
万掌柜说:“这是刚才那位孔掌柜送的,洋酒,很稀罕。二位尝一尝。″
我和王苗虽然对洋酒并不稀罕,也无意饮酒。但盛情难却,不好意思拒绝。想到一路上还要依靠万掌柜,我痛快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王苗见状,也喝了下去。
万掌柜赶紧儿又倒了两杯,一鼓劲儿的劝酒。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疑问:“我们要乘船,饮酒是不是不合适?″
但是,眨眼间,我已经头重脚轻、天晕地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子时,我已经躺在船舱里,和王苗相拥在一起。
我反复思考白天的事,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忽然想到了那批军火,连忙叫醒王苗。我和王苗分头到几艘船上查看了一遍。一看那些装军火的木头箱子还在,清点了一下,总共三十箱,一个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王苗心有余悸的说:“下次不能喝酒了,谁劝都不喝!″
我说:“谢天谢地!这批军火还在。如果丢了这批军火,我怎么有脸去见邓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