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把封面还给它后就再也没有抓着不放,文殊虽然表明了自已的立场却没有离开。
走过明路后,这货总会不经意的出现在家里各种地方,红缨枪附近位置偏多。
有时候会被关嘉捡到,成为男主人科考路上的免费参考书。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十年如弹指一挥,小朝露已经成为一个婷婷玉立的小女孩。
不知是不是书妖的功劳,伴随着朝露渐渐长大,父亲关嘉的学问越做越好,竟然在府试上成功中举,且要去京城试上一试。
至今没有一人发现她的与众不同,除了家里二妖。虽是二妖,有一妖失血过多正在休克中,另一妖则成为了最强打工人,在关家兢兢业业的报恩。
还有一条值得高兴的消息,是甄羞再次怀孕了!
这天,朝露正在市集上,给即将临盆的母亲买补药。如今,她是举人之女,外加父亲在书院里教书,也算是小有名气,比如买东西还能有小折扣。
当她拎着物品走出商铺时,街上正好响起一阵吵闹之声。
走近了以后,发现路人竟然正围成圈,对着中间一人指指点点,十分新奇。
再看,人群中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穿着人类服饰的大猴!他双脚直立,手臂能如成人一般放在胸前。
此猴不仅有凡人的神态,竟然还会人类语言,只听他正在询问一老人:“敢问老人家,听闻城中有一仙人,该怎么走?”
只不过他声音不大,围观群众中也只有朝露一人能听清。
那老人听到他竟能口吐人言,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猴子扶住他,让他不至于摔倒。
又有一壮汉走出人群,责怪道:“你这猴头,怪模怪样,怎么还惊吓老人家!”
“我并没吓人。”
“你这模样就够吓人。”众人哄笑起来,附和就是就是。
朝露看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眼前场景眼熟,这猴头长着圆眼睛,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缩腮,身躯像个食松果的猢狲,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
靠!这是孙悟空?!
朝露立马上前去,三步并作两步,不由分说的拉住孙悟空的手,也不管大汉的质问,把他拉出人群中。
她的心在疯狂跳动,神经高度紧张,手心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不自觉的沁出许多手汗。
这可能是齐天大圣!难道..真的…我穿越到了西游记?!
“你这小姑娘,要把俺拉到何处去?”等到猴头开口,朝露才惊觉停下脚步,她强压着飙高的肾上腺素,转身开口道:“大圣是要…”
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若这猴头是孙悟空,自已真穿越到西游记中,那现在还是前篇,石猴寻仙问道的时间段,孙悟空并不知道自已名为孙悟空,也不知道未来要成为齐天大圣。
“我刚听说你要寻仙问道?”朝露换了一个说法,直接忽略过称呼的问题。
这下轮到孙悟空惊奇:“我听闻都是老人家对仙凡之事熟悉,没想到你这小女孩竟然知晓?”
这时候的大圣好纯真。朝露心中思索。
另一边,孙悟空却发现了一些端倪,只不过他此时并没有法力基础,也没有火眼金睛,自然看不出朝露本体。
但他始终有一丝感觉:“你好像与旁人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他暂时说不出来。
朝露听到孙悟空说法后心中一喜。此前,她瞬间就被文殊与龙银认出本体,都是不会隐藏的缘故。如今,她已按张老道的书籍努力伪装了一番,获得了大圣的肯定让她信心倍增。
孙悟空心思全在修仙问道之上,看朝露许久未答话也不气恼,说到:“我听闻太清观中有一张道长,法术高强,治了一城鬼魂,得道成仙。寻到此处却一直未发现太清观,姑娘可只方向?”
太清观,张道长?不会是他父亲写的小说吧….虽然确有其事,但现在却也只是一座空道观罢了。
还不如赶紧去找菩提祖师。直接说会不会有剧透的嫌疑?
摇摆不定了一会儿,朝露最终说到:“你往西去,在西牛贺洲有一仙人开坛讲法,能学到不少。
说到这里,朝露猛然意识到,之前看地图志时,自已所在南瞻部洲莫名眼熟,竟是如此!
“小友为何露出如此神情。”孙悟空看朝露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大彻大悟,倍感怪异,不解的询问道。
我怎么跟你解释,我刚意识到自已穿越进西游记了啊!思索之间,朝露立马打了一个谎:“此前,张道长与我有一番渊源,他得道前告知我,说我要指点一有缘人去往西牛贺洲。”
“难不成是你!”
孙悟空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为了再次确认,朝露继续问道:“敢问大哥姓名?”
孙悟空一挥衣袖,开心的说道:“害,俺没有姓名。”
果然如此!朝露又问:“不知大哥年岁,寻仙多少年岁了?”
这样我可以计算一下取经时间,等下,是不是还有五百年的五指山?
正当孙悟空要回答,路边忽然传来一婆子的呼喊声:“朝露小姐,朝露小姐—”
两人循声望去,正见一婆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我家婆婆。”在甄羞怀孕后,关嘉请的,如今关嘉上京赶考,婆婆便寻到朝露这里来了。
“小姐,不好了!夫人难产啊!”
“什么?!”朝露也管不了孙悟空了,立马向婆婆跑去,“怎么回事!”
她也不需要回答,一把拉着婆婆往家里跑去,紧急之间竟然使出了神行术。
孙悟空一看对方离开的背影。隐隐感觉到了法术痕迹,知晓对方所说属实,便往西而去。
再说朝露,她回到家时,产房正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此时已经没人能理会她,全都在产房间忙忙碌碌。唯一被派出去喊她的婆婆瘫倒在地上大喘气,一边喘还一边说:“小姐,你出门后,夫人便有了生产的意思,我抓紧叫产婆,再来寻你,实在是一顿好找!”
朝露没有理会,一把冲进产房。婆子也赶紧起来往产房里跑。
令她措手不及的是,产房之中不仅躺着甄羞、不断忙碌的产婆,竟然还站着一对黑白无双!
此时,白无双正在查看生死簿和日冕,黑无双则缓缓抖落了锁魂链。
正是几年前在鬼城遇到过的黑白无双!
朝露瞬间明白了眼前情况,他们是来收甄羞的!她头皮一麻,怒从心起,气肝胆欲裂。若看不见,那便是普通的生老病死,一旦能够看见,无法接受亲人死亡的情感便会转化成强烈的怒意,朝着刽子手而去。
“那女孩是不是能看见我们?”黑无常转了转眼珠,朝朝露看去。
“可能只是隐隐的有感觉罢了,你快准备,时辰要到了。”白无常盯着手中日冕仔细地说道。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行了,眼前这个是重点魂魄,赶紧办完事回去交差。”
朝露虽然气愤,却没有轻举妄动,她正在思考,如何在普通人无法发现的情况下阻止黑白无常锁魂。
浮尘在阳光的照耀下飞舞,下一刻,朝露听到白无常喊了一句:“时辰已到。”
一条黑色的锁链从黑无常手中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甄羞。
叫喊声、哭声、叹气声被搁至身后,少女的灵魂犹如一道残影。
“不好了,小姐晕倒了!”
“夫人也没气息了!”
伴随着鼻尖浓重的血腥味,锁链的速度却在朝露眼前变慢。
滋—
握住锁链的那一刻,朝露感觉手上传来刺骨的寒冷,痛感也随之而来。
锁链也因为朝露的阻挡,改变了方向,没有摄到甄羞灵魂。
很好。一举成功,朝露也没有顾及手中疼痛,而是强行拉住锁链,带出房门。
黑无常措手不及,被拉了出去,白无常眼看情况不妙,紧随其后。
正在接生的众人只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厚实的门帘被吹开,随后又恢复平静。“加油,夫人缓过来了!”
三人(鬼)来到院落之中,头顶日光正盛,可在场的却没有一人惧怕。
“你不是人!”黑无常已经回过神,拉住底端,与朝露对峙起来。
朝露并不松手,她怕锁链再次拘向自已母亲。
“你胆敢和地府对抗!”白无常怒斥道,但他是个文职,无法参与到对抗之中。
比起战力,让他更为焦虑的,是时间。
阎王让你三更死,活不过五更。若是超过时间,他们便再不能拘魂了!
想到这里,他迅速翻阅生死簿,朝黑无双说道:“大约有一刻的补救时间!”
黑无常点了点头,用尽自已最大的力气,想要从朝露手中拿回自已的锁魂链。
这何尝不是一种异想天开。他尝试了两次,锁链纹丝不动。冷汗渐渐从黑无常头上沁出,因为他感觉到锁链正被朝露缓缓抽过去。
朝露听到白无常的话,便知道了解决办法,但她并不打算放过两人,地府又如何?我妈都快死了,管你地府不地府。
她一把抽紧锁链,用力的向下甩动,黑无常立马就被拉着摔倒在地,甚至被拖行到朝露面前。
“你这小妖,不要欺人太甚!”白无常向前扑住黑无常,企图对抗朝露的力气。
他身后的生死簿凭空打开,一条咒文随之飘出,贴在锁链之上。
朝露立马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传入脑海。这种疼痛似曾相识,令她不禁回忆起黑暗中感受到的痛楚。
“你们..!”深入骨髓的感觉让朝露心神动荡,思维混乱之中她依旧记得死死拉住锁链,但强烈的痛感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释放。
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从她七窍中溢出,原本纯净的魂魄被这股黑色雾气包裹,金色的闪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与之交融后就像是阴雨天的闪电,怒意聚集,蓄势待发。
室内,朝露的人类身体渐渐露出不健康的青白色。
好饿啊。
朝露心中只剩下了如此唯一的欲望,黑雾在欲望的驱使下向锁链蔓延,竟然反向腐蚀金色符文,又如食骨之蛆附着上黑无常的双手。
“啊啊啊啊啊—”周围阴风阵阵,黑无常痛苦的声音响彻天际。
这一切凡人都无法察觉,居住在沛城的普通人只感觉到今日温度骤降,平地起阴风,心神低落,不想工作。
“他们竟然惹万年鬼婴。”院落的另一侧,一本金色书册出现在窗台上,室内的窗台边斜靠着一柄红缨枪。
屋檐之下,渐渐浮现出黑衣少年的透明魂魄。
十年了,你小子的伤终于养的差不多了啊。朝露若有所感,转过头去。
两妖只看到她满目黑色,白面红唇。少女的面色太白,嘴唇又是如此的鲜艳,外加没有眼白的黑色双目,一切显得十分恐怖。
光天化日之下,鬼婴展现出了本体。
“龙银,来。”朱唇轻起,龙银只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冷汗泠泠的化作长枪。
龙银飞入朝露手中之后才发现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大量的力量被她控制在体内,并没有跟随欲望吞噬地方。
黑无常手上的一点只是不小心泄露的而已。
“要杀了他们吗?”知晓朝露正常,龙银便冷静了下来。作为一柄在战场上孕育的器灵,杀人犹如喝水一样平常。
“不行,打伤和打死有本质区别。”朝露其实也不是想用龙银杀人,也真的不想惹地府。
这个臭小鬼在鬼城受伤后就一直待在身体里不肯出来,搞得自已以为他一直重伤未愈,无法再化型了。
今天忍不住出来吃瓜暴露自已,我还不好好耍耍你。
想是这么想,但朝露并不会枪法。
此时,白无常眼看情况不妙,日冕时辰将近,他也不顾黑无常惨状,要起身回去收魂。
一柄抢投射在他面前的木栏杆上。
“文殊拦住他。”朝露毫不犹豫的开口。
“干嘛使唤我,我们又没契约。”文殊嘴上嘟嘟囔囔,身体却诚实的打开了,金光射出,是定身咒。
白无常立马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
龙银蹲在墙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地的白无常,身边漂浮着得意洋洋的文殊。不用说,白无常没有进入室内的机会。
时辰已过。
小弟们不错啊,是不是偷偷看张道长的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