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行夏起了个大早,收拾东西准备上学。
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给伤口上了药,有些发炎的趋势,今天早上起来伤口有些痒,手臂也使不上什么力。磨磨蹭蹭的收拾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和往常时间一样出了门。
“嗨,姜行夏。”
刚到学校门口,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范元武和陈泊帆推着山地车,朝校门口走来。
一个面上无波,漫不经心。
另一个热情似火,拼命向姜行夏招手,“早上好!”
“早上好!”姜行夏拉了拉衣袖,眼尾上挑,面容和煦的轻声回应。
少爷在一旁没说话,视线从姜行夏的脸上流转到左手手臂上。
怕被人注意到,姜行夏今天特地穿了一件长袖的T恤,外面还欲盖弥彰的套上了校服外套。
姜行夏把手往后缩了缩。
应该,看不到吧。
“我们先去停车了,待会见。”范元武眦咧着个大牙,丝毫没有一点危机感,推着车往前走。
“嗯……好的,待会儿见。”姜行夏回过神来。
陈泊帆沉默片刻,没有动作,直到范元武折返回来喊人,丢下一句“待会儿见”,去了车棚。
今天早自习是数学课,数学要记背的东西不算多,老吴的这课一般允许大家自由发挥。
姜行夏从抽屉里拿出英语单词本准备背书。
冷脸一早上的大少爷终于开口说话了,挑了挑眉,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你的手,怎么回事儿。”
少爷的北方口音不算浓,这句话偏生露了点音出来,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姜行夏蓦的一怔,故作轻松的抬了下手,“就前天回家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嘶~”
抬手的期间扯到了伤口,姜行夏应激的叫出了声。好在早读的声音够大,完美的盖过了声响,只有身旁这人能听到。
陈泊帆皱了皱眉,转头,没再说话。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姜行夏对少爷的性子算是了解了一二。这个样子,少爷好像又不高兴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人了。
沉寂了一节课,铃声响起,少爷堪堪从睡梦中转醒。
这节课间是学校留给同学们吃早餐的时间,休息时间比较长,足足有二十分钟。
陈泊帆抻起身子,招呼范元武过来,凑到人耳边叮嘱了几句,转身过来和姜行夏说话,“去医务室。”
“啊?”姜行夏有些摸不着头脑。
“纱布渗血了!”
姜行夏这才注意到自已的手臂,可能是刚才抬手的动作,导致伤口裂开了。
之前没关注不知道,现在注意力转移到手臂上,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小夏,把外衣脱了,左手袖子卷起来我看一下。”医生的声音传入耳中。
“噢噢。”
姜行夏抬起右手,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这一路上跟失忆了一样,连怎么到的医务室都已经记不清了。
怕动到左手,医生帮忙扯着左袖,顺利的将外套脱下。
纱布上的血迹一路向下,染红了袖口。
一切费尽心思的隐藏,其实早就露出了破绽,暴露在外。
医生把外套放置到身旁的座椅上,准备帮忙卷袖子,已经有人先手一步占了位。
进门只说了一句话的少年单膝跪地,俊逸的脸上带着少见的温和,修长的手指在布料上跳动,不一会儿,便将袖子折叠的整整齐齐。
“好了。”完成所有动作后,染着一头奇异发色的少年自觉的退步到一旁。
医生挑了挑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后,似是明白了什么,掩住笑意,拿着医疗箱来到姜行夏身边。
纱布解开,触目惊心的伤口显露出来,五六条不大不小的刮痕已经肿胀凸起,光是不小心磕到,不可能形成这样的伤口。
“伤口有些发炎了。”医生仔细查看后,得出结论,“里面的木屑没清理干净,忍着点,我帮你重新清理。”
姜行夏乖巧的点了点头,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还是忍着没有出声。眼角的泪痣随着面部抽动忽上忽下的,像是将落未落的雨珠。
老人们常说,上辈子泪流的太多,才会在眼角汇成最美的一颗痣,俗称泪痣,这是阎王老爷留下的标识,让人在下辈子投个好胎。但是为什么,姜行夏,这辈子的你,却还是过的这么辛苦呢。
太能忍耐的人,终究没有好命。
少爷双手环胸,寻了个舒服的角落,随意的倚靠着,默不作声。
清理完伤口,重新包上纱布,医生又开了几颗消炎药,简单的处理也就完成了。
“还是注意要吃清淡的食物,不要碰水。”医生继续叮嘱道。
“好的,谢谢老师。”
这边刚结束,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帆哥,我来了。”
是范元武。
声音刚落下,人就到了门口,手里还提着几份早餐,精准无误的停在陈泊帆面前,“帆哥,给。”
陈泊帆接过东西,道了声谢,重新回到姜行夏跟前。
范元武也麻溜的跟着过来,看到手,忍不住了,“woc!夏姐,这怎么搞的,不会又是你那傻逼爹吧。”
缄默片刻,姜行夏还是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md,这老疯子。”范元武飙了句脏话出来,继续问道:“为什么啊,是不是周六那天?”
“那天我眼皮子就突突的跳,老感觉不对劲。害,早知道就不去夜市了,害你又被打。”
“和你们没关系的。”姜行夏摇摇头,否定道,“我爸只是又犯病了。”
犯病的毫无征兆,有时是姜行夏回来晚了,有时是和邻居吵架了,有时是喝了酒……
间歇性精神病,病源是母亲的离世。
无论周身的人怎么评价,姜行夏永远是最没有资格讨伐他的人。
姜行夏低垂着头,没再说话。
“吃早餐,吃完回去上课了。”陈泊帆看了看时间,提醒两人。将手里的东西打开,放到姜行夏面前,是一碗小米粥,还冒着热气。
上课铃打响,范元武一惊一乍的,“啊,帆哥,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第一节还是老吴的课,要死要死。”着急忙慌赶出去的同时,倒也没忘记屋内的两人,留下一句“我给你俩请假去了,你们吃完慢慢来哈。”就此消失在视野中。
“吃吧。”陈泊帆又提醒道。
“那你呢。”
“包子和蒸饺。”陈泊帆扬了扬手里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