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暮早早的起床,穿戴好工装,暮提起斧子便去院里劈柴。
随后将劈好的柴火放入炉灶中,生火,煮粥。
煮好后盛一碗,就着一小碟榨菜和一个大馒头,一个早餐就这样完成了。
今天是休息日,一般这样的日子暮就这样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喝粥吃菜。
接下来就是去墓地走一圈,不为别的,只是追忆罢了。
洗过碗,检查完门锁,暮就这样出门了。
今天的雾有些大,只能看见菜田,看不见群山。
远处传来鸡鸣和狗吠,暮不想遇到其他人,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许多。
沿着山路上前,他从荒青的开始,顺着往下走。
荒青。
雨生。
宋夜铃。
支行。
……
…………
白镐。
二两。
“诶?”
暮抬起头,见到一个黑衣少年在二两的墓碑上坐着,饶头兴趣地望着他。
暮露出欣喜地神情,但紧接着他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是幻觉吗?”暮走上前去。
二两:“?”
只见暮一个拳头打在二两的脸上,“哎呦,疼啊。”
二两大叫一声,整个人从墓碑上倒了下去。
“暮,你脑瓜被驴踢了吗?怎么上来就打人啊。”
这手感,应该不会错了。
暮露出笑容,伸出仅剩的右手将二两拉起。
“回来了。”
二两揉了揉被打的脸颊,说道:“我肯定会回来的。”
毕竟说过要再见的,二两心中默念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你去哪里了,走了这么久。”
“还是有些远的,但毕竟我身手不凡,武艺高超,所以就硬生生走回来了。”
二两看了眼白镐的墓碑,问道:“所以这笨蛋是怎么死的,都没等我回来。”
“他其实一直都在等你,他是我们中最坚信你活着的人。可惜那场战事中,他没能活下去。”
“在战争中死去吗?”二两在墓前放了一个随手采的白野菊,“真是难看的死法。”
暮在身后注视着二两,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其实给你留了一封信的。”
二两转过头,“在哪里?”
“在林右怜手上。”
“林右怜……”二两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了?”
“没什么,下山吧。”
二人结伴下山,这时二两才开口道:“其实,我忘了许多东西。可以告诉我,我和林右怜发生过什么吗?”
“你还记得那场大赛吗?”
二两努力回想,但记忆似乎永远终止在荒青死的那天。
“荒青死后,我便没有记忆了。”
“这样啊,那是一场由各峰举办的大赛,前三名可以得到去首都旁听渡劫修士讲道的名额。
由于名额有限,所以大家都真刀真枪的干,不少人都死了。”
二两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林右怜曾困陷一处机关中,面临生死之危,最后是你这个老好人救了她。”
这样啊,难怪她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那他的哥哥林右玄呢?”二两问道。
“林右玄?他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在一次任务中死了。”
“再说会大赛,最后的胜者是柳青峰和剑锋的弟子,我们峰只有白镐进了前十。”
“这么说这家伙还挺厉害的,藏拙这么多。”二两摸着下巴思索白镐傻笑的样子,自已也乐呵起来。
“其实你要是不去救人,我觉得你也能进前十。”暮注视着二两说道。
“嘿嘿。”二两笑了笑。
过去的我也做出了一样的决定啊,二两感到欣慰。
“前面就是我居住的村子,”暮看着二两,“我们峰除了我和她,林医生也活了下来。”
“林医生,我的确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难不成你还希望我死了。”林结生背着一箩筐草药从二人身后走来。
二两连忙转过身,和暮一起对林结生行了一礼,“林先生好。”
“好了,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林结生看着二两,将箩筐放下,“来帮我背这个吧,小子。”
二两和暮对视一眼,暮耸了耸肩,说道:“我就一只手。”
二两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用恶狠狠的语气道:“我知道。”
二两背起箩筐跟着林结生的身后,林结生在前面笑道:“如果青还活着,想必很喜欢看到你们这样。”
这一次二两没有回话,埋头注视着自已的脚下的路面。
“二两,这次你回来,还会走吗?”
“会的。”
“你父母怎么样。”
“整个城市都毁了,我确认过了。”
“请节哀。”
“没事。”
二两抬起头,对暮说道:“你这家伙变得好老啊。”
“你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暮微笑着说道。
“诶,”二两用手肘戳了下暮的胳膊。
“怎么了?”暮将目光转过来。
“你还记得你当年送我的油纸伞吗?”
“记得啊,那个亭子里,我还和白镐打了一架。”
“那是我们成为朋友的起点,那把你送我的伞,我找到了。”
“在哪里?储物袋里吗?”
“别摸,等会拿给你,现在我背着东西,不太方便。”
“那行,等你取了箩筐我再来看看。”
林结生在前面走着,嘴角上扬。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林结生的私人小药铺。
“麻烦,东西没腾,就先放地上吧。”林结生看着储物间四处堆放的杂物,转头对二两说道。
“哦,好吧。”二两将药筐放在地上,准备离去。
“慢着,”林结生叫住二两。
“怎么了,先生。”二两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
“欢迎回来,二两。”
二两愣了一下,望着林结生的眼睛,郑重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林结生扶了扶眼镜,靠在门框上,欣慰的说道:“青,学生们都长大了。”
二两跟着暮来到院中,暮笑道:“我去烧水煮饭,二两你且等下。”
“好。”随后二两便在院中闲逛,院子不大,东西很快便看完了,最后二两只能围着院里唯一一颗桂花树转圈。
暮从厨房走出,“东西在加热,还需要等会儿。”
“那好,”二两脚下的阴影伸出一个伞柄,二两握住伞柄将油纸伞抽出,“你看。”
暮接过油纸伞,抚摸上面的染料,笑道:“这么破了,挡不了雨了,回头我给你做把新的,这个就不要了。”
二两连忙将油纸伞护在手中,“不行,新的我要,这个也不能丢。”
“唬你的笨蛋,知道你舍不得丢。”
“哈?看我飞踢。”
打闹一阵后,暮坐在石阶上,“二两,你什么时候打算去找林右怜,白镐的信还在那里。”
二两揉了揉肩膀,望着院中的桂花树,“不急,下午去也不迟。”
“行吧,”暮用右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那个树下我埋了酒,本打算清明给你送点,现在倒不必了。”
“回头我就把那墓碑踹了,看谁给我倒酒。”
“知道你不喜欢喝酒,但今天你必须陪我喝点。”
“行吧,”二两拜了拜手,“虽然我不喜欢喝酒,但我二两的酒量也不是盖的。”
暮笑了笑,拿起铲子在树旁开挖,然后他取出一小坛酒递向二两:“来,今天中午喝完他。”
“来就来,”二两接过酒坛打开,当场便学那侠客豪饮起来。
不出所料,才喝没两口二两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暮摇了摇头,“还好坛子没给我打碎。”
过了一会儿,被灌了醒酒茶的二两缓缓醒来。
“我这是怎么了,”二两坐起身,还有些昏昏沉沉。
“笨蛋,自已逞能喝那么多。”暮从门外走了进来,“出来吃饭了。”
“哦,”二两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吃饭。
刚走一半他便干呕起来,因为他早上没吃东西,所以也吐不出来东西。
为什么早上不吃东西,因为二两来时便早早的找到自已的墓碑,在那里坐了几个时辰只为给扫墓的暮来个惊喜。
当然,我们知道他的确给了对方一个惊喜,二两自已也收到来自对方的“惊喜”。
“你这家伙,看来是真的喝不得酒。”暮端着一碗茶走了出来。
二两接过喝掉,“酸梅汤?”
“不然呢?知道你喜欢酸的。”
“谢谢啦,”二两挠了挠头,一饮而尽。
“快进来吧,菜都要凉了。”
“走吧。”二两随暮进了客厅,美美饱餐一顿。
休息片刻,二两便跟着暮前往林右怜的住所。
“去吧,这个时间她就在里面。”说完暮便匆匆离去,留二两一个人站在门口。
二两伸出两根手指悬停在门前,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向对方打招呼。
“坏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女生打招呼。”
二两挠了挠头,在心中暗示道:她是林右玄,她是林右玄,她是林右玄。
好了,暗示完成,二两轻敲铁门三下,然后退了一步慢慢等待。
“谁啊。”门内传来呼唤。
“二两。”
二两听见门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要靠近铁门的时候,那脚步声又似乎变得犹豫起来。
门内的人站在铁门前停住,二两听见开锁拉栓的声音,随后一个手上缠着绷带,穿着素白长裙的女子映入眼帘。
二人互相对视,谁也没有吭声。
“二两……”林右怜率先打破沉默,她目光复杂的看着二两,仔细审视所有的细节。
“一模一样呢。”林右怜怅然道。
二两挠了挠头,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氛,随后挥手打了声招呼:“下午好,林右玄。”
林右怜歪了歪脑袋,目光停在少年的眼眸上,疑惑道:“林右玄?”
“啊,不是,是林右怜。”二两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感应到暮就在不远处的楼顶偷窥着。
这小子,回去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