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
“安然。”身体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安然的眼神却依旧空洞而茫然,仿佛在试图找回自已的灵魂。她的胸膛急剧起伏,仿佛在试图平复那狂乱的心跳。
“然然,没事了。”沈书瑀低哑颤抖的嗓音将安然拉回了现实。看着沈书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中令人窒息的恐惧感无声褪去,安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沈书瑀,我好害怕。”她轻轻抱住她,声音很低。
“别怕,我在。”沈书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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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柔和地洒在房间里,在室内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
安然喝了小半杯水,神色恢复了很多。她窝在沈书瑀怀里,伸手虚虚地环住他劲瘦的腰。沈书瑀靠在墙边,揽着她的肩。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梦魇的事。
“沈书瑀,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讲过你爸爸妈妈的事。”安然轻轻抬头,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沈书瑀垂眸看她,眼中是将要溢出的宠溺和爱意。
沈书瑀看着她,眼中的安然已经褪去了16岁时的稚嫩,五官也比16岁时更立体些,可那双好看的眼睛依旧明亮而深邃,宛如秋月的星辰,唇边的梨涡也总会时不时地跑出来,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毫无疑问,沈书瑀很喜欢这样的安然。
“想知道?”沈书瑀问她。那些事情并不光彩,甚至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敢当着沈长青的面谈论沈栀禾。
安然抱紧了沈书瑀,语气认真而坚定:“沈书瑀,与你有关的,我都想了解。”
沈书瑀眉头微皱,他凝视着那被风吹动的窗帘,缓缓出声:“我们是沈栀禾,她曾是沈家最得宠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而告别父母,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浓眉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淡淡的忧郁之下,藏着无尽的故事和未言的感情。
“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他似乎有些无奈,嘴角微微下垂,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忧伤弧度,“他们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一个人贩子。”安然握住沈书瑀的另一只手,沈书瑀意外地抬眸。
他回握住她。
“陆老师告诉我,我父亲不是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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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言,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大四那年的春节假期,陆明谦和杨沐言一起吃饭。两人都是新闻传媒专业的,因为大四不在同一个地方实习,两人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面了。
“嗯。”杨沐言点头。他最近参与报道了一个孩童失踪案件,在和警方的后续联系中,杨沐言得知该失踪案件疑似有人贩子团伙的参与。
因为小时候姐姐被人贩子拐卖,至今没有下落,杨沐言对人贩子可谓是深恶痛绝。他跟警方说了自已的卧底计划,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方案风险太大,但在杨沐言的坚持之下,警方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作为线人潜入人贩子团伙的提议。
“那栀禾呢?”陆明谦问。他其实不能理解,杨沐言明明成绩优异,毫无疑问他将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并且他有一个深爱他的女友,未来他们会有一个属于自已的小家,过着幸福且充实的生活。
他为什么会放弃这一切,选择这样一个风险极大的卧底工作?
提到沈栀禾,杨沐言冷淡的眉眼里逐渐浮现暖意,“她会找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去爱她。”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满是无奈和惋惜。
“你舍得吗?”陆明谦眼眶微红。
杨沐言咬牙不语。
“我知道了,”陆明谦兀自地点头,“你去吧,栀禾这边你不用担心。”
杨沐言心情沉重,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谢谢你,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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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沐言南下的同时,警方在江北市内张贴了许多打击人贩子的告示,“小沐哥哥”一下子成为了江北市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杨沐言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南方小城的火车站里遇到沈栀禾。
彼时的杨沐言已经半个月没洗澡,不刮胡子了。他身穿破烂的服装,拿着缺了一个角的瓷碗向火车站里来往的人乞讨。
寻找着可以下手的目标。
沈栀禾穿着洁白的裙子,脸色疲惫却不狼狈。对视的那一秒,沈栀禾眼里重新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沐言?”
杨沐言一愣,反应过来是时立刻低下头,嘴上不停地喃喃:“小姐,您认错人了。”说着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沈栀禾快步上前,拉住他满是污垢的手,“沐言,我是栀栀啊!”她试图和他说话,杨沐言却甩开她的手,“小姐,我不认识您!”
看着手背上的划伤,沈栀禾十分不可置信,眼里流露出一抹痛惜。
车站四个角落慢慢有了动静,杨沐言只抬眸看了一眼,拔腿就跑。
火车站的安保人员上前询问沈栀禾的情况 问是否需要帮助。沈栀禾站在那里,看着杨沐言离去的方向,眼神慢慢变得空洞。
“小姐小姐,请问您……”
周围所有的嘈杂声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不清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