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依拿了把电光花,摆摊的阿姨问要不要打火机,她下意识去寻夏成浪。
看见他正从远处过来,就摇摇头说:“不要打火机,再拿一把这个。”
“好嘞,一共八块。”
付完钱,她没在原地等他,而是找了个人少些的台阶坐下。
缆车已经停止作业,孤零零悬在半空,笔直的索道将天空分割成两半。
潮水声声,对岸的灯火辉煌就倒映在水面,整个世界陷入一种璀璨而壮阔的梦幻之中。
“一块钱也不舍得花?”夏成浪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打火机。
是上次她给的那个。
安依自已拿了两支电光花,又递给他一支:“该省省该花花。”
她先拿打火机把自已手中的点上,又用她这根把夏成浪手里的引燃。
火花呲呲窜动,坠落数点星屑。
她的脸被照亮,眼睛闪闪发光:“真好看啊。”
他看着她:“是很好看。”
她没会意,笑着说:“上次放还是过年的时候。”
手中的快要燃尽,她又抓了几支来接。
江风习习,吹地人有些飘飘然。
夏成浪换了一支点,问:“怎么不买大的烟花。”
安依把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也不藏着掖着:“不敢点。”
夏成浪没接话,沉默了会儿起身离开,没一阵又哼哧哼哧扛着箱烟花回来。
“去那儿坐。”他指挥她往上去。
“这种很贵吧?”她收好垃圾站起来,有点懊悔刚才干嘛那样说。
他直起腰,冲她不在意地一笑:“又不是天天放。”
这箱烟花吸引了不少注意,慢慢地,一些人在她附近落座。
她盯着夏成浪摆好烟花位置,然后点燃引线。
他跨着台阶走到与她视线齐平的位置时,第一簇烟花绽放在他身后。
旋即更多的烟花窜进暗蓝的夜空中,盛放,留下极尽绚烂又转瞬即逝的几秒。
后面响起人群的惊呼。
安依撑着下巴仰头,她看得很满足,但笑地很克制。
她向来不是一个会大哭大笑的人,会在极度快乐时担心悲伤来袭。
就像看烟花,灿烂地再声势浩大,消散时仍免不了怅然若失。
最后一束烟花散尽,人群离场。
安依没跟着起身,两人无言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站起来理了理头发,两人到上面扔完垃圾去找方青阳和安白薇会合。
摊主给加了两把椅子。
夏成浪还没坐下就问:“刚才那烟花都看见了吗?”
安白薇喝了口茶,笑:“这里视野特别好,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我放的。”夏成浪说话时表情有点小得意。
安依一颗心不知道怎么就悬起来,像那停在半空的缆车一样摇摇欲坠。
他向她看过来,似笑非笑地说:“安依给我说过几天是你们结婚纪念日,我想着来都来了,就提前给你们放个烟花当礼物。”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讲这句的语气特搞笑。
方青阳听了笑地合不拢嘴:“上半句我收下了,下半句就免了,老夫老妻的谁还生孩子。”
安依愣了愣,陪着笑。
后知后觉记起电视柜上的日历的确圈了个日期,就在五天后。
夏成浪没说话前,她担心父母多想,可说完,才明白自已多想。
她发现自已最近总是误会夏成浪的意思。
到底是色令智昏呐。
他那样儿看上去没个正形,背地里却又比谁都正经,换谁都很难心如止水吧。
要是安白薇没告诉她那层关系,她大概也不会有这些误会。
转念又一想,夏成浪大概根本不知道这些,对她也只是亲戚的客套。
这个念头冒出来,安依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往常遇到哪边跳,她就把那边和“跳财”连在一起,以此安慰自已只会有好事发生。
可这次,她罕见地犹豫了。
这一秒的犹豫让她脑子里新添了更多胡思乱想,甚至完全没了头绪。
最后她干脆放弃思考,捧着茶杯喝了个底干。
这茶喝地挺愉快,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
回家之后,夏成浪拿给她一本笔记和一些试卷。
上面是一些重点公式和变式分析,以及另外手抄的习题。
“好好学,敢毁了我的名师口碑,在外面别说认识我。”夏成浪给她时还没忘恶狠狠警告。
她心潮澎湃地盯着浅蓝色封皮,憋着口气郑重点头:“我保证。”
“不要保证,要行动。”他加重了后两个字。
边说着边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安依翻开本子,第一印象是排版很清晰,而映入眼帘的字迹飘逸但不潦草。
字如其人,说得一点没错。她想。
然后在旁边抽出自已的本子和稿纸边理解边誊写。
她的字还像小学生那样工工整整,写在他的本子上一定很格格不入。
她不愿意打破这种美感。
换座位后的生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除了廖若南经常举手回答或者问问题,导致她上课不敢开一点小差外。
没花多久,安依就彻底适应了夏成浪坐在她后面这件事。
夏成浪喜欢在语文课上翻杂志,特别是漫客的《小说绘》,然后在下午第一节自习课睡觉,第二节写好几门作业。
他演算题目时笔触刷刷地响,让人好奇用的什么笔芯和草稿纸。
有时还会中途翘掉晚自习。
安依没敢问他去干什么,他们在学校并没有太多交流,也就有时把补习题给他批改,上下学也是各走各的。
何况他早就用成绩证明,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可以说,他比绝大部分人更有行动力。
不然魏文强也不会时不时点他们:“不要在下面装模作样地学,你欺骗学习,学习也会欺骗你。”
还拿夏成浪举例子:“想玩儿很正常,玩儿的时候尽兴,学的时候做有用功,各位多向夏成浪取取经吧。”
丁宛这时就会在旁边吐槽:“我有那成绩你也要说向我取经。”
国庆节假期前这周只上四天课,最后一天大家心早飞了。
晚上大课间齐黎来找她们,说要下楼散步。
实际是拉她们去球场看向珩打球。